五二零

〖五二零〗

第一章 1981年搬家来到五二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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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去哪,回来!”我已经听不见妈妈再喊什么了,怀里揣着刚才顺手抓起来的一个馒头,飞也似地往池塘边跑去。好奇心一直在驱使着我,我要去池塘看看,鱼是怎么从水里跳出来的。

终于快到河边了,我看到还有几个小孩在河边捡石头子儿,他们低着头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。隔着一段距离,我犹豫了一下,不知道应不应该过去,如果他们看我陌生和我打仗怎么办?

我就一个人,他们可是一帮人啊!我想了一下,决定还是要过去,不能让他们小瞧了,人多怎么了,我还真不怕。

“哎!你是谁家的,怎么没见过你?”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孩看到了我问道。我看了看他,嗯!没有我高,就算打起来也不怕他,我心里想着。

我说,“我昨天刚来的,我爸是大队王统计。”

我们几个人离开了河边,顺着上山的路往家属区走去,山坡很缓,路是笔直的,也是山里唯一一条笔直的大道。

大道东面半山腰中间有两排整齐的一半是石头、一半是红砖的瓦房,掩映在青山绿林中间,很富有诗意。

每一排房屋是四栋,每栋房子住着五、六户人家,房于房之间相隔五十米左右,前后都有院子、园子,用整齐的木篱笆分隔开来。

每一家都是木板做的对开门,对开门的比例大约是三七分开,门做的既统一又别致,显得既协调又美观。

场区最东边还有独立的两栋房子,也住着人家,其中的一栋有黄桂英家,她家住在房子最西侧,是房头。

大道的西面还有两栋红砖房,一栋在最北面,从东到西依次是学校、诊所、电影院、大队部和小卖店。挨着学校的边上还有一个牛棚,牛棚是张林爸爸盖的。

张林的爸爸张友兰因为牛棚的事被李书记批评好几次了,“一个牛棚离学校这么近,夏天苍蝇太多,影响孩子们上课,赶紧给我拆了,再不拆就把牛都给杀了!”

张友兰知道,这是李书记的气话,也是在吓唬他,书记怎么能舍得杀牛呢。张友兰之所以在这里建个临时牛棚,里面只圈了一两头牛,也是为了喂牛、干活方便。因为马号和牛棚在坡下的东山边上,离场区要一公里的路。如果在南山和东山边上干活去牛棚牵牛正好顺路,但是如果去北边地里干活,来回牵牛、牵马那真是很不方便。

正对着学校南面的一栋房子比其他房子要宽一些,高一些,那是粮库和仓库。

大道西侧南、北两栋房子之间是一个很大、很宽阔的场院和操场,这两个地方隔着一条小排水沟紧挨着。场院很平整,是水泥的,上边空空的,打扫的很干净。

站在场院中间往南看去就是南山了,南山是一座比较独立也比较雄伟、挺拔的山峰,紧挨着它西边仅有一座小山,好像依偎在它怀里的孩子。通往山下的路就环绕着小山的山脚蜿蜒向前。南山脚下的池塘就是山上的泉水一条条汇聚成的。

东山要矮很多,连绵起伏,层层叠叠,相互依偎和聚拢在一起。山与山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分开。这些山峰就象个头差不多,手拉手一起玩耍的孩子。

西山离得很远,极目望去微微的泛着蓝色的烟幕,山峰和天空连在一起,山尖钻进了云层里面,让人觉得好像有神仙住在那里一样。

北山就更远了,有的山峰高耸入云,有的远远望去山头依然有隐约的白色,可能是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吧。

顺着大道再往北,走过家属区最后面就是北坡了,坡很陡,下坡的山路也是笔直的,一直交汇到一里地外处的一条小河才变得曲折起来,那是通往小七林场的路。

顺着大道往回走,来到大队部。可以趴着窗户或隔着门缝往里面看,只要不被司机三肥子看见就可以在那里玩耍,如果他看见了就会大喊“谁家的小孩?!没人管,一会儿开车下山,卖了孩子买酒喝……”孩子们每每听到他的喊声便呼啦一下四散奔逃,我会找个地方躲起来,等他不注意又回来了。

大队部里,分场的干部们正在开会。会议室的一面墙上挂着毛主席的大画像,还有一面墙上挂着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。

所有的干部都围着一个长条型的方桌坐着,桌子是用木板做的,是剧裁的很厚实的那种椴木板子,没有刷油漆,保持着木头的本色,木纹清晰可见,桌面光滑,上面摆着水壶和水杯,还有一部电话机,是那种带手柄摇信号的老式电话机。

桌子四圈摆着木头长条凳子,凳子也是木头的天然颜色,只不过和桌子不同,是用柞木方子做的,颜色要更深一些,因为经常有人坐,被磨的更加有光泽。

徐南队长从总场开完会回来了,他长方脸盘,大耳朵,眉毛又浓又密,一双眼睛炯炯有神,一米七左右的个子,身材魁梧,给人一种很威严、很干练的感觉。

爸爸和会计秦林已经去各个地号转了一大圈,调查和了解了一些土地的基本情况,现在会议的主要内容有三项,一是徐南传达上级会议精神;二是研究各个地号分别种植什么作物;三是研究大帮和副业队负责人的事。

会议气氛很热烈,大家对即将开始的春播工作热情高涨,徐南队长介绍了上级春播动员大会的主要精神。他说,“上级要求我们一定要在稳产、增产上下工夫,领导答应我们,下一步去农场科研所种子站领取种子时,一定发给我们最新培育的优良品种。”他的讲话引来大家一致的热烈掌声。

上级会议精神传达完了。干部们对各个地号种什么的问题又开始了热烈的讨论。

秦林说,“我的意见是全部都种上黄豆,一是便于田间统一管理,二是对肥料及农药的使用也便于规范操作,三是仓储、运输也方便,不用再分门别类了。”

管理员李华刚说,“这个恐怕不行,我觉得上级不会同意咱们都种黄豆,总场每年分配给各个分场的种植任务不可能就单独的一项,肯定还会要求我们种苞米或者小麦等其他作物。”

李书记说,“华刚说的对,总场每年要求各个分场种植项目要多样化,避免单一和重复种植。虽然我们的地大多数适合种黄豆,但是如果全部都种黄豆,恐怕科研所、种子站也不会给我们那么多种子,就更别说什么优良品种了,所以我们的中心思想是科学合理的安排土地,尽量均匀地分配种植任务。”

队长徐南说,“王德山同志昨天刚来,今天一早就和秦会计去各个地号转了一上午,很辛苦,书记和我沟通了一下,对王统计的工作热情和工作态度很满意。怎么样?老王,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吧。”

爸爸在凳子上往前探了一下身,直了一下腰,“谢谢徐队长,李书记的评价,我刚调过来,有些工作还需要进一步了解,也请领导和同志们多多帮助,有不对的地方尽管提示、批评。今天秦会计领我去了各个地号看了看。我的建议是这样的,南山的地块儿比较平整,地垄呈东西方向,最长的地垄达到两公里多,短的也有近一公里,周边没有比较高的树木,日照时间长,适合机械化播种和收获作业,比较适合种黄豆。东山和西山情况差不多,都是零散地块,大小不均、坡度不一,在田间统一管理上不如南边,可以考虑种葵花子和玉米。北坡的地坡度大,常年比较干旱,只适合种小麦,我听秦会计说这几年也都是在种小麦,这就是我的看法。”

李书记说,“王统计分析的很透彻,也很科学,我同意他的意见。西山就全部种苞米吧,东山种一部分苞米,一部分葵花籽,东山有蜂场,种葵花籽也是为了照顾蜜蜂能更好的采蜜。”

李书记又说,“另外一件事儿是大帮和副业队负责人的事儿,我看这样吧,大帮还是由徐队长负责,副队长还是让乔信义来当吧,小伙子踏实肯干,是个好苗子。副业队就交给刘长乐——刘电工吧,毕竟他对水、电、农机修理、基建等各个方面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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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条鱼像表演一样,头刚刚钻出水面便飞速的侧身游起来,鱼尾快速的抽打着水面,鱼鳞在阳光照射下泛起银色的光晕,游了两三米,突然一头扎进水底,水面上泛起一条波光粼粼的痕迹,一会儿又慢慢恢复了平静。还有一条鱼从水里突然跳出来,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,一头又扎进水里,泛起的水花和波纹一圈圈的荡漾开去。

我想起了三肥子说的“鲤鱼跳龙门”,问他们几个是什么意思,他们都说不知道。

捡了满满一兜子的石子儿,哪一个都舍不得扔掉。摸摸这个,捏捏那个,都是宝贝,爱不释手。

家离的近,飞也似的跑回去,把兜里的石子儿一把一把的抓出来扔到家外面的窗台上,撒腿就跑,生怕隔壁托儿所的阿姨看到,把我抓住。

时间还早,去哪呢?环境是陌生的,一个人又不敢乱跑,于是又回到小伙伴中间,有了一点点安全感,还是找一下方向吧,面对四周的大山我的敬畏和好奇油然而生。

好像没有什么敌意,我放松下来,“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?”

“来吧,这里的石子儿可漂亮了。”张林很高兴地邀请我。

河边沙滩上的石子儿真的很好看。有圆圆的、有椭圆的、有红色的、有绿色的、金色的、黑色的、还有的一半是黑色,一半是黄色……虽然形态各异,但是都很光滑,五颜六色,很是惹人喜欢。

小孩子们在一起很快就混熟了。我之前的犹豫一扫而光并在玩耍中认识了户沁平、赵红、黄桂英、刘元波……

我们一起见证了池塘里的鱼从水里跃出水面的精彩瞬间。

“记得、记得。我一辈子都忘不了,我们一起坐了四天的火车,真是遭罪啊!在火车上最后一天都没吃、没喝了,当时我的烟也抽没了,你就剩下一颗,还分给我一半……”

“咱们刚来时在新连队吃饭,我饭量大,食堂打饭不够吃,晚上我们就一起去后厨偷咸菜,吃咸菜喝凉水,那日子过的就不用提了……”

朝举叔回忆着,就象事情刚刚发生在昨天一样。我看到他说话时一激动脸上的肌肉就会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。

会计秦林说,“是啊,吃不饱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,可是现在我们还没富起来。这几年农场建起来了,粮食年年丰收,好日子才刚刚开始。”

李华刚说,“我分析现在总场这次调整干部,把老王调到咱们这来,听说还要调一个林业技术员过来,可能是要在咱‘五二零’建林场了。”

“王统计?没听说过,你上学了吗?”

“没有,你呢?”

“我也没上学,不过我爸说我明年就能上学了。”

“你爸是谁啊?”我问。

“我爸是张友兰,我叫张林。”

“会的!会的!”他笑得更响了,“等你长大了也来个鲤鱼跳龙门……”

夜很深了,他们什么时候结束的,我不知道。等我睁开眼睛,妈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了,太阳光从南边窗户射进来,照的我睁不开眼睛。

我从炕上一骨碌爬起来,揉着眼问妈妈,“爸爸呢?”

“上班去了,快吃饭吧!吃完饭带弟弟去隔壁托儿所,找朱阿姨,我刚才和她说好了,以后白天你俩就在那儿,午饭也在那吃,晚上我回来接你们,我一会要去队里报到上班,今天是第一天,希望一切都好……”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,后来我就听不进去了。

“你把弟弟送去吧,我要出去。”

三肥子说,“那可太好了!我把“55”拖拉机好好修理修理,到时候,拉树苗、运木材,多过瘾”。

爸爸说,“你呀!三句话不离本行,要是真在这里建林场,公家还不得给你配一台解放牌大汽车。”

三肥子一听这话,眼睛立刻瞪圆了,抓起酒杯,一仰脖就把酒干了,兴致勃勃地看着爸爸说,“老王,你说的可是真的,要是那样,我先谢谢你,说实在的我早就想开汽车了,嘟嘟嘟,嘀嘀嘀,多威风啊。”

看着三肥子比比划划的样子,一桌子的人都笑起来。

“王一,别笑了,过来!”三肥子把我叫到身边,“大侄儿你说,长大了干什么?”

李书记对爸爸说“老王,你们家四口人先委屈一下,临时住在这儿,场里分给你的房子还没有收拾完,等收拾好了,你们再搬过去。”

“好、好、好!让书记费心了。”爸爸回应着。

车上的东西全都收拾完,天已经彻底黑了。李书记没有留下吃饭,其他的人也都陆续地走了,只剩下秦林、李华刚、黄朝举和三肥子等几个人。

屋里的灯光很明亮,妈妈累了,简单地吃完饭,搂着弟弟在里屋先睡了。我依然很精神,在外屋一边玩,一边看爸爸和几个叔叔们一起喝酒、聊天。

爸爸说,“朝举,还记得咱们一起响应毛主席号召——‘知识青年到农村去!’年轻时一起下乡不?咱俩可是坐一列火车来的东北,到了鹤翔市,然后下乡就到这了。”

“我要开汽车,像三叔一样。”

“好好好,这话我爱听。来!吃一块猴头。”三肥子不由分说就夹了一块猴头菇送进我嘴里。

“这小子真有口福,这猴头儿是我连续进山半个多月,才碰巧采回来的一个,他一来就吃上了。”朝举叔笑着说。

三肥子瞥了朝举叔一眼,“朝举,我大侄儿不白吃你的,等人家长大了,开汽车拉你去北京溜达溜达,对不?大侄。”

“三叔,你总开车出门,见识多,我爸说鱼会从水里跳出来对吗?”我的一句问话让三肥子愣了一下神,随即他又哈哈大笑起来。

第一章 1981年搬家来到五二零 (第2/3页)

边唠嗑,一边往屋里搬东西。

房间不大,里外两间屋,从南门进入走廊,往前走到头就是厨房,有两个婶婶正忙着为我们做晚饭。

从厨房左边的门进入,里屋南侧有一个大炕,炕下边灶膛里正烧着木柈子,溅出的火星噼噼啪啪的响,映红了炕前的地面。炕上铺着苇席,很干净整洁。屋北侧是一个方厅,用来放桌子、凳子和衣柜。

屋里是土地,四面的墙壁上刷的是白灰。房屋顶棚上糊的是报纸,虽然很简陋,但打扫的很干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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