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更深了,寒露看着在堂屋里趴在板凳上写作业的邹团,觉得这样也挺好,不记得也是件好事,那样的事情不是谁都可以承受得起,何况当年一个十岁的孩子。
邹团自从上次阑尾炎发作一事后,对寒露愈发粘,十七八岁的孩子像个七八岁的毛小孩,成天围着她晃悠。
而今天到邹姨家去吃饭,却是寒露主动提出来,邹姨受宠若惊,赶早集在市场上买了老母鸡和孩子喜欢吃的东西。
“妈,露露姐来了,你人在哪儿呢?”
邹团打开大门,从屋里拿了张木椅给寒露坐,招呼寒露等一会儿,自己则是满屋子的喊“妈妈”。
寒露手撑着腮帮子,没有丝毫不耐烦,坐在葡萄藤下温柔地抬头看月亮,月亮照亮她的脸,她昂首凝视的模样扎到邹姨的心。
邹姨眼中露出惶恐,“可是你知道吗,十七岁的孩子在做噩梦的时候突然醒来,在床上坐直身体,面无表情地对我说‘妈,你真的要我想起来吗,那样我会死的’。”
可邹红英仍旧试过,邹团痛不欲生,永远不愿回想起七年前发生的事情。
房间回归沉寂,闷得人透不过气。
良久,寒露扇着升起的蚊香烟,嗯了一声,“没事儿邹姨,还有其他机会找出证据。”
邹姨仿佛有些自责,连说了好几次我再试试,寒露都笑着拒绝了。
“露露,坐外头虫多,快进来快进来。”
邹姨手里抱着莴笋,将她拉进堂屋里,自己则从抽屉里找出蚊香,而打火机半天没见着。
“邹姨,我来点。”
寒露从裤兜儿里掏出打火机,几秒点上。
邹姨瞧着那打火机眼熟,但人又不识字,于是说了句,“露露,你抽烟啊?”
邹团递过来,“露露姐,这是给你的,至于……祁老师啊,没你的,我妈就洗了俩苹果,给我和露露姐吃的。”
祁旭吹胡子瞪眼,“你这诚恳得十分让人生气啊,邹团。”
邹团嘿嘿笑,牵着寒露的手,拉着寒露往回走:“我妈在家里做了饭,要我喊露露姐一起回去吃,是不,露露姐?”
声音里透露出得意,像是在炫耀相当了不得的事情。
寒露哭笑不得,对面的祁旭挥手拜拜。
“不是不是,这是别人的。”
“我是说呢,这打火机怪丑的。”
寒露噎住,尬笑了一下,这打火机用了多少年都,中考完那时她买给林周言的,如今早就过时了都,连打火机的主人都不要它了。
“邹姨,有件事想问一下,团子的失忆是不是和那件事情有关?”寒露突然说。
邹姨摘莴笋叶的手停住,死死掐着笋叶,即将要喷薄的怒气在最后又化为无力地措辞,“有关,我也是偶尔中才知道团子不记得十岁左右的事情,我曾经让他想过。”
18.十八棵树 (第3/3页)
寒露也摇头跟着笑了笑,两人坐在堤上胡侃了半天,心情都得以放松。
而最后话题的结束源于背后传来高昂嘹亮的一声:露露姐——
“诶,我在这儿——”祁旭学着邹团扯嗓子。
寒露摇头,背过去大半个身体眺望远处奔跑过来的小不点,由远及近,最后怀揣着两个大苹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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