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林潘家

〖梅林潘家〗

第廿五回:蓦然回首天涯客 倏地定睛地角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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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枝在外面呼唤小月了,由远而近,都进入潘家了……

天要黑时,沈洁奔进了小屋,对小月一瞅,诧异她这么早就躺下了,笑她坐月子。并没详察,把提袋丢床上,把东西一一拿出来,都是些点心,有饼干、什锦糖、蜜枣……有种都叫不上名。她兴奋地嘴巴吧嗒吧嗒像机关枪扫射,抬起头,看见她眼睛浑浊、神色惨淡。在家时多想她俩,沈洁是背着爹娘溜出来的,因为对于中规中矩的沈家夫妻俩来说,未过门的女儿总住在潘家是难以接受的。可小月这样,多扫她的兴致呀!又拿出一纸包东西有意熨帖她一人。转过身,脸上的笑消失了。小月翻过了身,面对铺内静静地躺着,如一潭死水。沈洁初歩检查她又不是病症,又不能让她开口。一片热忱,遇此尴尬!

见小枝进来了,又探问其因。小枝也一无所知,总撬不开她的口。一个时辰前,进来看见她坐在地上,既无伤,亦无衣冠不整,像失忆痴呆了;于是帮她脱鞋,让她躺在床上。晚饭叫她她也不应,说她一如痴睡,却没闭上眼,不声不动;着实让人担心。

沈洁一听又愁了起来,唯把她挂在心上,把从沈家带来的东西又拿出来。小枝摇头说吃不下,更是担心、顾忌着床上的。小屋的气氛打不开,太沉闷了。

哀大莫过心死!沈洁看出小月因受什么刺激而触碰了心里症结,总想调起她俩的情绪,于是眼睛投向了花瓶。一提这,小枝有话要说,因为是她把花拾起装瓶里的;以为小月为了釆好看的,进入了后山茔地,撞上了啥邪祟迷障,就成现在这样了。沈洁不答腔,摇摇头。

小月翻过了身,指着花,急切痛苦之状。沈洁把花端过去,以为她要闻或簪,哪知她挣揣起来,一把夺过花扔在了地上。于是小枝干脆把瓶子也抛得远远的。为此,小屋少了一抹鲜艳的色彩,少了一处春心的泄漏,少了一份美好的寄托。

小月还是不肯吐苦水,也不张口吃东西,眼里却有积极的信息了。她俩在床头陪伴着她,小声地说话,一边品尝着可口的点心。许久以后,蜡烛化灰了,美味也吃得差不多了,话也叨没了,也渐感困了。以往在这片小天地里最活跃,笑声悠扬,总要李无香催多次她们才会上床。在床上也不安份,不但说笑,甚至要出手来放飞纯真心情。这不,李无香把特许的小灯也没收了。

不知何时,她们在迷瞪中、朦胧似梦里,听见小月呜呜哭泣;因有此念,醒来才迅,起才捷,果不其然:她正暗自伤怀,泪已濡枕。在一再安慰下,小月仍隐情不露,却艰难说了两字:“我怕!”

对于这个“怕”字,小枝那是深有感触,深受其扰,深受其惑,深受其苦……那就是窗外时常有鬼出现了!小如一平米的窗子夹在土坯墙上,虫蛀榫松,一用力准把窗拽下。这样的安全措施,别说鬼,就是人也不胜其防!而小枝把鬼的事说得绘声绘色、栩栩如生,甚至说得出鬼是什么颜色的,经常听见鬼咯咯地磨长牙,有时能听见步子声,有次还听见鬼在笑。沈洁问道:“咋笑?”小枝答:“像人差不离,只是声音憋闷些。”沈洁断定这准是个吓人的鬼,而不是吃人的鬼。“那可说不定,连竹子鬼也吃人呢!”小枝把小月那次去看杨梅花的危情说出来了。沈洁搂着小月,决定有那么个鬼的话准要抓住它。

小月娇声娇气说要去找少爷。可这时候去哪把轩子唤来应急?她俩犯难了,不敢向她承诺。可她像孩子一样缠磨,毫无罢手之意。沈洁望着窗外的月色,心里有多想轩子,于是和小枝商量,去县城找轩子,先去找沈云,让他为向导,去轩子学校找。这一提议,得到小枝的热切回应,因为没去逛过县城,况且兜里有钱,欲花个一干二净,兜一个满手满腕。说跟着经常进城卖货的明子去,早出晚归,能在城里逛荡一整天。她俩越说越兴奋,甚至欲立马动身,走出山里,去寻找美丽的希望和快乐。可小月说只要少爷。因此她俩也逐渐冷静下来。

后院是阔亮,亦无旮旯、荫翳,很难隐避,很难被偷袭。可她并没在后院逗留,直奔小屋。也没看见小枝,倒看见床头瓶里插着一束刚摘来还浥着露水的野花,并细心发现瓶里还换了新鲜的水。大冠紫红的花确实艳丽娇妖,可不嗅亦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,使人头晕恶心。小枝就喜欢这种浓艳招摇的,也不怕人熏死!而小月喜欢清雅含蓄的,于是把刺鼻的挑出来抛在地上。说是挑,最后花瓶里只有寥寥数枝悦心沁脾的了。扯过一朵含苞待放的黄色的,用手指拨了拨花冠,在鼻下嗅了嗅,是有点淡淡的清香,也许这种代表她的审美情趣。

忽然后面门响了,她猛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。门沒关,门却响,这准不是偷袭的信号,况且小枝时常装神弄鬼的。门再响时,小月道:“别来这邪门的,我不信这一套。花是你釆的吧?这花最好看了,你帮我戴上吧?”果然后面一只手接过她支在脑边的花,帮她轻轻地簪在支过处。小月完全没有警惕,感叹没有镜子,要不瞧瞧戴花的自个是啥样?又说:“知道你准说没你好看。那我给你戴上美美,要让他看见了准说你是世上最美的新娘,哈哈!”她取下花转过身,看见一笑得嘴歪眼斜的人——竟然是德子,心一颤,花掉在地上,直后退。

“把花踩了多可惜!”他拾起了花,扯了扯蔫耷的花瓣,把花往她手里捅,道:“你戴上真好看,那土的哪比得上你?不信,再给戴上……”他迈上几步,手中的花直向她头上捅去。小月退守床头,一只手触碰着瓶子,咬着一指头,做好了负隅顽抗的准备。

德子没上前了,也许看出她意志不屈,干笑一声,道出身委屈,“……就是走路不好看,可这能怨我吗?这都是爹娘给的……”又毁谤轩子,说用情不专,左右逢源,只为淫逸悦己,不懂养脂作粉,始乱终弃,无颜收场而逃遁为上;又道形势,说外面兵荒马乱,饿殍遍野,准不定他在外面中流弹早死了呢!这不把你和沈小姐给耽误了吗?又直抒胸臆,表达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见何不一家人”的构想,“你就是让轩子糟蹋了我也不嫌弃你。你也要一个男人,挺着大肚子多不方便呀!”最后扯大旗举狼牙棒,“你也看出婶还是喜欢我的。婶跟我说,只要我对你好,我和你的事有啥不可能的……”

他说的件件桩桩无疑像把把利刃戳中了她最敏感、脆弱的心里那一部分,愣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,不停地颤抖,滑在了床下。最后泪水飞溅,蹲作一团,彻底垮了。德子看准时机,把她拎了起来……

第二天从明子口中得知还不知什么时候进城呢!于是沈洁决定还是先把鬼抓住,解开她俩心里的疙瘩,一起去县城才快乐。

以后,晚上睡觉的时候,沈洁都把头伸出帐外,眼睛盯着鬼的出现。外面的蚊子直向她扑来,嗡嗡一片。又不能大肆拍打,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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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廿五回:蓦然回首天涯客 倏地定睛地角奸 (第2/3页)

家的极时咳了起来。德子嚎的更大了。潘家各房噤若寒蝉。

以后德子对潘家人视目无睹了,睡到早饭熟才起床,亦无心逗狗了。又过了几天,有些向李无香献媚或迫于她脸色的人主动搭理他。他会回搭,但像受伤后的心怎么也燃不起热忱似的,无非是应应、点头罢了。李无香经常指派他去水库钓鱼。他也总能不辱使命,钓到大鱼。于是潘家桌上时常有这美味了,大家吃起来也觉得新鲜香浓的,连沈洁尝过后都说好吃。可德子却不把筷子伸向鱼碗里。李无香又生气了,当着潘家人的面罚他吃了一堆鱼。再以后,他也干些活了,无非是扫扫潘家内外、在厨房支支火之类的。有次豆子摔在水沟里了,他看见了,拐上去把他给抱起来,哄起孩子来也像那么回事了。滴涓成流,丝线成绳,日将月就,他的改变,潘家人看在眼里,体会在心上。就这样,德子渐渐熔入了潘家大家庭里,潘家人对他在面前一拐一瘸也习以为常了。与此同时,潘家人还是看出他对小月的与众不同,她洗衣服时他会一声不响地提来水,她夹菜时他会把好吃的菜推上去……可各房的还是没拒吃鱼。

轩子对潘家人来说是一去不复返了,而对小月来说,他已是天涯客、甚至恍如隔世了。她有这种感受,是因为对德子在潘家的改变无所适存,更对他的热忱忧心忡忡,觉得潘家更不是久留之地。他就是一个一紧一紧的夹子,夹得她无处藏身,透不过气,整日精神状态绷得像拉直的弹簧,疲惫不堪,怕别人投来怪异的眼光,怕别人的议论,更怕一个久违、无法抗拒的恶梦。

就在端午节过后的第二天,各房的带着一房都在娘家没回来,沈洁也回去过节了。小月从外面干活回来,踏上台阶向里面望去,潘家的高宅子像一座阴森深邃的宫殿。不敢进去,在门边探着头,呼唤小枝。可深宅仍然应着枝。外面跑来一群斗殴的狗,她更怵得慌,被迫向屋里而去。疾步廊道里,不敢瞧看角落里黑暗中,为了壮胆不断唤着小枝。来到后院,又看见了太阳,心里才趋稳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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