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边天已经化作赤色，龙已经不远了。

他一直在跑，施展他的法术，提高他的速度。

他找不到方向，乃至意识模糊，全靠本能。

本来就透支的身体再一次倒下了，失去意识前，布莱恩看到了羊头人身的巨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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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你手握屠刀，被告知眼前这个生物是群星中最后一个个体，你的生杀决断就承担起莫可言明的压力。

布莱恩被这眼前荒诞的景象给压迫得无法呼吸。

普通人第一次杀人会窒息。

巫妖第一次灭绝种族也会窒息。

哪怕他不需要呼吸——但那种无法呼吸的凝固感却是货真价实的。

方逃过大难，又迎来死劫。

那头龙，更加强了。人间已经没有了大军，不可能有东西可以制服龙了。高天主不能，布莱恩不能。

但厄瑞斯能。那个天魔。曲相天魔厄瑞斯。这个怪物经历过一次大寒潮，它一定也能经过第二次。厄瑞斯活了下来，它是唯一能够阻止龙的存在。半神对半神。

布莱恩考虑不到厄瑞斯帮助他的理由，但是布莱恩知道这是自己最后而且唯一的机会。

大雪淹没了所有的地标，布莱恩已经辨识不出叶威的方向，他只能凭借自己记忆模糊的印象来摸索方向。

布莱恩跪倒在地，眼中的火焰好似失控一般张牙舞爪，甚至飞出了眼眶。

冷静。

冷静。

他一直在告诫自己冷静下来，但他浑身的魔力都在急剧的沸腾。

但他一想到自己或许不只灭绝了人类——还灭绝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。野兽也好，魔物也好，化作冰屑，化作谵妄狂语，消失在记忆中。

历史、命运就是如此无常，他就像一个顽劣的孩童，拿着放大镜偶尔捉弄你一下，但从来不会和你讲道理。一个月前，人间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象，虽大雪冲境，但没有人会说这次雪灾会灭绝人类。但是，现在，所谓文明，不过一片雪下遗迹而已。

又有多少人活下来呢。

布莱恩有一点儿喘不过气来，他做了什么他自己再明白不过，他促使了这次灭绝的发生。

他也是凶手之一。

杀一百万人与灭绝一个种族的压力不可等同。

“啊啊！！！”

巫妖咆哮出来，他魔力彻底失控，脚下雪地逐渐染上了灰色——死亡领域。

这汹涌的魔力引起了那个野兽的注意，龙察觉到，西北方向，有一股熟悉的、恶毒的力量在澎湃，在宣战！

魔翼一振，奋飞起，留下暗黑与暗红交织的尾焰。

布莱恩没有意识到自己把自己最可怕的敌人之一招惹过来了，他缓了很久，直到看到天际逐渐被染红，才惊恐地朝着记忆中的方向逃窜。

第22章 归来之龙，归来之巫妖 (第1/3页)

寒风肆虐，冰霜无常。不知过了多久，烈风不在，大雪依旧。此刻人界已是狼藉一片，过往的印记尽数被大雪淹没，好似从不存在一般。

布莱恩的骨手从几乎一人厚的积雪中勉强伸出来——伸出一个指头。他是巫妖，他不怕寒冷，他不需要温度来维持他的生理活动；他倒在地上，没有被烈风切碎。

所以他活下来了。

从那场史诗般的灾难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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