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叫我来巡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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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花满楼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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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子潺狠狠地去搂南庐渊的颈,将头埋在他的身侧。这个年幼的国君一个人独藏黑暗时委屈极了,也只是哽咽,如今却是放声大哭。

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嘶声叫喊道:“你罚我吧......你罚我吧!我宁叫帝相大人严罚!才不要这样——嗝!叫你代我受罚!——”

他哭的好不伤心,连自谓都免了。

这个小君主未受丝毫皮肉之苦,却觉得他感到了无以慰藉的疼痛。

月仍悬于中天,然而夜鸦的啼声已止。

有些伤处已经结痂,和衣服黏在一起,这一剥,又渗出血来。

温水缓缓地抚着他的身子,他将脖颈以下全浸没在水中,将头发散下,慢腾腾的沾水理顺。他尽量将动作放轻,却还是免不了牵动伤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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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甚至在挨罚的时候走神,想着以前三天两头被打,只是父亲以往的所有惩罚,都没有这一次来的狠厉!

是不是父亲一生所求臻极,只是成为一个先帝忠臣?

是不是自己这个儿子,远没有他刻在骨子里的家规组训重要?

南庐渊紧抿唇畔,一双长眉皱成三节,却一声不吭。

疼,整个背像是被烈火燎灼,半点动弹不得,僵硬且疲软。

南庐渊回到帝相府时天已微亮,帝相端坐于书房的案旁,听见了动静,也不抬头,只道:“去洗洗,我让施姨烧了热水。”

南庐渊低头打量了自己身上的血污,苦笑,扶着老木墙沿的手微有些因吃力而抽筋。

算了,父亲这般待自己也不是一日两日,他早就习惯了。

南庐渊应了一声,拖着自己这具残破的身子一步深一步浅的往舆洗房走。

舆洗房里有折的整整齐齐的衣物和放在池旁的两个白瓷小瓶。南庐渊走到池边,用手试了试水温,不冷不热,刚好。于是他慢慢地下到池中,将身上的衣物剥下。

这时南庐渊摇摇晃晃地要起来,却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。南子潺看他背上衣衫尽破,皮肤上鞭痕斑驳,大股大股温热的血从伤口处泊泊地涌出,将他的白衣整个染成了红色。

南庐渊以手肘支地,艰难地想要去拾那剑。他每挪动一步,便有一道血渍显在洁白的玉石殿板上。南子潺终于不忍去看了。

他猛地扑在南庐渊身侧,欲伸手,却又恐牵扯他的伤口。只得以手抚其面,迷茫无措地盯着他。

南庐渊面色苍白如纸,也不敢去看南子潺。却笑吟吟的:“我不是保证过了么?你看,父亲果然没罚你吧?”

咦,真怪,是不是和朝上的老狐狸处久了,连这时候带有欺骗目的的话都能张口就来。

可是心里空荡荡的,好似被镊子和长锥扎了个透彻,又被人狠狠攥住,连吐息都痛彻骨血。

玩忽职守,怠慢君主,最少也要挨五十鞭子。南子潺清清楚楚地看着南庐渊生生受了七十鞭。

到最后,南庐渊甚至唇角逸出血丝来。

帝相方收鞭。南子潺当然不敢拦。以帝相说一不二的性子,若他相拦,只怕倏哥哥还要再多受个几十鞭子。

帝相大人就是打给他看的!

南庐渊谨对曰:“罪奴愿承其刑。”

于是帝相以剑作鞭,一起一落,狠狠地抽在南庐渊身上,下手之重,毫不留情,每一鞭皆带起一缕血色。

真疼!

他甚至能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,那剑落下之快,带着破风的呼啸声,感受到它狠狠抽在自己的背上。

可是他出乎意料的平静,他挨过太多次打了,到最后,甚至已经习惯了这种揪心的疼痛。

为的,是他能端明君臣之别,日后执政时,免得大臣们嚣张地功高盖主。

帝相淡淡地睨了南庐渊一眼,朝南子潺道:“陛下当要明白,您若有过失,四国之中谁敢触怒于您?”

所以,凡君之过,必由臣子担;

凡君之失,皆迁于臣下。

于是又道:“臣告退。”便掷剑于地上,道一句:“擦净了,再滚回来。”乃翩然去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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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此刻帝相大人冷冷地盯着他的儿子,好似他早朝时训斥贪官小人那般铁面无私。

南子潺呆站在一旁,只听帝相回应他:“陛下何错之有!侍奉陛下,本该是臣子之职,倏子来时怠惰,误了时分,已是有玩忽职守之罪。还望陛下不必生多的怜惜之意,免得有些人恃宠而骄。”

随见其从腰间抽出软剑,那软剑细长柔韧,正是帝相一脉相传的二剑“寒蜩”“秋水”之一“秋水”。

这剑颇窄,挥起如鞭。便听言:“南商王侍从南倏,当接鞭笞之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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