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门纪事

〖侯门纪事〗

第一百四十二章,不爱与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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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世拓怀里搂着掌珠,是对此时的海棠动不了心,但见到海棠这模样儿,他是骂不下去了。

“啪!”

额头上先着了掌珠一巴掌,再就耳朵一痛,让掌珠拧住。韩世拓才哎哟一声,掌珠黑着脸开始大骂:“这是奴才和我斗法吗?你看得还津津有味?她这模样儿你好拿来下酒,还是拿来待客人!你倒不骂了,全等着我骂是不是?”

海棠踉跄出去,眼中最后留下的,是奶奶大骂,而世子爷还在陪笑。海棠逃也似奔出房,身后骂声还似直追出来:“我累了一天,你不体谅,骂人也等我来……。”

余下的几个丫头全聚拢来,她们面上各有悲伤,静静的听着房中传来的骂声。她们没看到房中的一幕,就苦苦的追寻,爷的声音在哪里?

见表凶又埋头去念,抑扬顿挫间,吐字有声,显然又沉浸进去。宝珠就也低头,再做她的事情。

她的手边儿也放着一堆的东西,占了一部分书案。好在书案足够大,并不占袁训的空间。

那堆东西是,两个绣花绷子,一个大的,绣衣上花式;小的,绣腰带上花式,针线盒子摆在旁边。旁边,又是今天才到手的帐本儿,还有她的一小堆银票。

宝珠是打小儿做活习惯的人,白天做活,晚上就不再控着头难过。白天不做活,晚上就赶几针。

今天上午厨房里,下午在外面,一天都算没有做活,宝珠就把活计也放手边儿上,正一边做,一边在想。

北风呼啸在廊下穿过,窗户虽紧闭不觉得有风。但每一回呼呼而至,几上榻上没有灯罩的蜡烛就微晃几下,似在提醒主人它们的存在。

几上榻上,离书案都远。

可宝珠还是看了看,悄提裙角走过去,取出灯罩把它们一一罩上。有些不是为看书设的,就不会先放上灯罩,也方便好吹熄。

此时宝珠总无端担心它们闪动不停,会影响她的夫君,还是罩上吧。

烛光,把她轻轻弯腰的身影印在墙上,而袁训在此时悄悄抬头,微笑注目宝珠动作。

见宝珠先把灯罩放下,再两只手往上,拢住发上不多的首饰。首饰在晚饭去了流苏等一动就叮当作响的,可宝珠还是怕簪子会掉,会惊到表凶。每每起身做什么前,先用手把首饰拢一拢。

在此时,她弯下腰后,才把手放开,取灯罩端端正正盖好,再端详过,含上笑容再去换另一个。

袁训目不转睛地看着。

房中,有什么轻轻的流动,让整个房内油然的温暖起来。这东西寻不着摸不到,但却在主人们的心中。

最后一个换上,袁训才去看书。而宝珠原地站着,停上一停想已经起来了,不如再去把茶水换了,免得等下再走动有响动。

茶碗在书案上,为着先取茶碗来换过再送去,还是直接提壶过去续,宝珠又考究了一下,认定取茶壶去只用走一遭,此时离三更不远,表凶就是要看下去,宝珠也不会答应,这倒不用倒过茶后,再把茶壶送回暖垫中,就握住提梁壶,悄手悄脚往书案去。

适才是袁训偷看宝珠。

此时是宝珠偷看袁训。

任何一个人专注时都是好看的,而宝珠偏心的觉得,她的夫君垂首看书时,天底下没有任何人可以相比。

他的浓黑眉头,

他的挺直鼻子,

他因用心而紧抿起显薄的嘴唇,

宝珠嫣然无声地笑,表凶你怎么会这么的好看?油然的,宝珠想到自己未谋面的公公。再就心头微痛,为表凶遗憾。他呀,也没有见过公公。

宝珠虽从小就没有父母,但自认为心中还有个父亲影子。而表凶呢,他是遗腹子,去哪儿能留下影子呢?

小夫妻有时候想到对方,总有同病相怜之感。宝珠就怅然叹气,把茶续好准备走时,脚底下却动不了啦。

裙边儿,让表凶踩住一角。

喃喃的念书声中,宝珠轻挣,不动;再轻挣,还是不动。就噘着嘴,候在这里。

袁训低着头,一面念,一面偷笑,反正宝珠看不到。把这一卷念完,才伸个懒腰,如梦初醒般:“咦,你怎么在这里?”

脚就松开。

“饶欺负人,又装没干过。”书案上有戒尺,是袁训压书用的。宝珠取过就是一下,打在袁训肩头上,娇嗔道:“还装不装了?”

袁训抬手架住,笑问:“装又如何,不装又如何?”拂开戒尺,把宝珠拦腰抱坐到膝上,深埋面庞在她身前,贪婪的吸了一口,含糊地道:“珠儿,你站旁边我竟然看得用心,以后我看书你别出去,就站这里侍候我。”

他不选地方就蹭,宝珠身上如着火一般,“轰”地就着了。那情思昏然,潮水般汹涌而来时,宝珠不由自主去抱袁训,因他低着头,手就抚到他的面颊上。她的手滚烫如炽,刹那间染红袁训的面庞。

红很快带来热,沿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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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珠的铺子能有这一笔进项,虽然是宝珠脑子转得快,也要有赖于她的夫君能弄来东西才行。

袁训一边看,一边把有些考卷分出来放到一旁。

宝珠为生意计,就无事儿看几眼。见到奇怪就想发问,她记得前几天没有这么分过才是。但夫君看书,除非他主动要茶要水,别的时候宝珠不敢乱出声,就只看眼神儿瞄着。但见到袁训吁口气,若有所思仰面停下,宝珠才抓紧时间小声地问:“这一堆是可以看的,这一堆倒不可再看是吗?”

袁训笑笑:“不是,”把其中一堆放到砚台旁边:“这个过几天给小二,那些小二不看也罢。”宝珠才说是,并暗中记下来那一堆不给小二看的,才是宝珠可以取一件半件的。给小二看的,自然是离中不远的,宝珠虽想赚钱,也要考虑到表凶和表弟才是最要紧的。

表凶这堆东西份量不轻,宝珠心中牢记。

袁训的手边,堆的是笔墨,攻读时随手记录的纸张,再就是一卷又一卷的前科考卷,和下考场要看的书。

考卷是太子为他中举,特地从宫中封存中调出来的。

每科考出来,凡是应举的人都会保存底稿,出去给亲戚老师学友们看。如果中了,就有人抄来抄去的传给熟悉的人看,大家学习一回再夸奖一回。

但像袁训手中能有这么齐全的前面数科考卷,除非外面的人很有心保存,否则不可能有他这么齐全。

一般的人家,本科家里人有应举的,就只存本科的,而且都不见得把状元榜眼的全存上。更别说前科后科,他家里没有人去考,最多出榜时看看,谁还会存这么多科的考卷?

但头还没有晕。

掌珠说,韩世拓听着。

“全换了!你既喜欢上我,留她们无用,不如发配小子,生下小奴才来,才是正道理!这是一。再来房中清静,就是此时,”

掌珠嗓音小下去,扑到床帐前拉开帐子,就怒容起来。

床前数步以外,海棠打扮得俊俏风流,带着蹑手蹑脚样子过来。也不知道她是准备听,还是准备看,但见她又似侧耳听,又似张眼睛看时,床帐子一把扯开,露出怒容满面的掌珠,海棠登时乱了,不等人问就先支支吾吾的解释:“我我,我看爷要不要茶水?”

她们就没有去想想,面对她们,韩世拓都很少去骂,何况是他心爱的掌珠妹妹?

没过多久,房中没有动静,接着大灯熄灭,把丫头们心中的幻想一点一滴的也熄灭下来。

……

北风浓重,风飘雪摇,袁家大院中早就寂寂,只有无声白雪若空中而落,或随风平地而起,打着卷儿若落花瓣,为院中添上另一层景致。

袁枫房中还亮着灯,黑色两边翘头书案后,他手执一卷书,还在埋头苦读。在他的对面,红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上,坐着宝珠。

她不知所措抬起的眸子,中间满满的全是不敢相信。世子爷居然会这般大声的骂自己?海棠心中愤怨不能自己。

这全是新奶奶的错!

爷以前,就是不回来,回来也是疲倦说他累了要一个人歇息算是冷落丫头,可也没有这样大声的骂过海棠。

海棠悄然泪下,她本名叫海棠,此时更如海棠红艳却遭雨打,凄婉也有,柔弱也有,那一股子风流绝掩的劲儿,先让掌珠腾腾火起。

掌珠斜眼自己丈夫,见他倒没有动心样子,但却滞了一下。

掌珠挑个眉头对她冷笑,她原本坐在韩世拓怀里,此时还是依着他,半点儿不动,只那眉头微微的上去,又微微的下来,不住的挑动着。

神色,已经是风雨欲来。

海棠却顾不上掌珠就要发脾气,而是黯然神伤,眸中欲滴下泪水。当着丫头在,你还坐在世子爷怀里,你羞吗?

身为奶奶,你怎么不知道羞呢?

掌珠就是要给她看的,才故意在这个时候把床帐子弄开,她板起脸,唇角边不屑有如二月杨花飘洒,是不断又不断,讽刺地问:“你真的不是偷听的?”

掌珠翻了脸,发上金钗簌簌闪动着,把她嫣红的小嘴儿,俏尖尖的眉头衬得更是明亮。而面颊呢,在这明亮中就更沉下。

“你傻,我可不傻!”掌珠开骂:“踩女人为着什么!不还是为了踩你!”掌珠和四太太,倒说得一条线路。

“你还当没事一样?等你的心肝儿宝贝儿,那些死丫头们,把你卖给她,你才知道后悔是不是?”掌珠手掌一挥,颇有大气概:“去了旧的,我再给你新的!”

韩世拓大喜,上前抱住掌珠在怀里,信口开河的花花公子习性又出来:“亲亲,我只要你一个,要别人作什么?”

“既然不要,你留着她们养老吗?”掌珠这一次没推开他。她嫁的丈夫是个女人中好手,掌珠渐得滋味,也有依恋。

“不是,”海棠拼命摇头,泪珠子已滚了一滴到地上,让地上铺的地毯很快吸掉。

“不是偷听过,再去告诉四太太八太太的?”掌珠黑着脸。

韩世拓本来是觉得妻和丫头争风有趣的,但由掌珠的话,他的脸色缓缓难看了,与四太太许多的旧事全浮上心头,世子爷火上来,觉得掌珠说得也对,这些丫头们不管还行?

趁着自己不在家,春心乱动,不能安稳呆在房中,满家里乱蹿,以前还觉得她们能打听些消息回来,今天韩世拓烦了,骂道:“滚!以后不叫别过来!”

海棠原地怔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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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上几句的,”见掌珠阴沉下脸,韩世拓就骂:“全是四房里不好,一定是她!”

无事就挑自己花钱多的人,四太太算是一个!

掌珠抱臂冲他冷笑。

韩世拓就停下来,嘿嘿地笑:“我们睡吧,明天你还要归宁,去晚了不好。”过来就要抱,让掌珠推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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