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门纪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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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九十九章,苏赫逃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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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攒眉忍疼的袁训一听就笑了,口吻吹嘘:“我呀,不把他拿下来,怎么会罢休?”宝珠对着他面容打量着,狐疑满腹:“你?你不疼了?”

“咝,宝珠,你到是轻点儿,”没事儿就神气活现的小袁将军,现在是可怜兮兮。宝珠轻轻吹着气,涂一层,吹几口,又是心疼又是可气:“你呀你,如果不是殿下亲身到了,谁也拦不住你!这是你刚才自己一直在吹的。”

小心的,把药又涂到另一处伤口上。

不由得宝珠要抽气,伤口太多了。宝珠只心疼去了,然后就请小贺医生取药来敷,没功夫细数,就觉得眼前密密麻麻的,处处是血痂血珠子,处处都是伤口。

他原本不是太黑的人,经过边城外呆的几年,全身现在是古铜色,鲜血淋漓的伤口,就像古董铜瓶上,天长日久积累出来的暗红色绣斑。

高家,是贤妃的娘家。

“是。”太子停下脚步,欠下身子。

闻言,皇帝颔首,太子正要出去,外面传来喊冤声:“皇上,冤枉啊…。”听到这个声音,皇帝手指按住额头,对太子眉头更锁:“是高家的人?”

太子陪笑:“儿臣亲自去看看。”

要知道抓捕的时间越久,意味着伤亡人也就越多,而在苏赫逃亡的过程中,损伤财产也就越多。

“哼!”皇帝重重哼上一声,这才想到另一个人,对太子皱眉:“那个苏赫,还没有拿到?”太子也奇怪,从收到消息他往宫里来,这都过去近两个时辰。

福王让人带出去的时候,犹在大叫:“我杀了他,皇上,我为你出了气……”出去很远,凄厉嗓音还能听到余音。

皇帝也就有了主意,冷厉眸光在福王身上打个转儿,喝道:“福王教子无方,打入天牢!家产着人看管,家人尽皆圈禁!”

太子近前一步,低声道:“父皇,此系亲王,非同小可。”

摆了摆手,皇帝吩咐道:“传朕旨意,华阳郡王萧仪大逆不道,虽已身死,也是谋反之身,不许葬入皇陵!其图谋有日,亲信人等必有牵连!凡,侍候人等,一概处死!”目光流连在福王面上,转上几转,沉吟着对太子望去,似乎等太子拿个主意。

何况还是他的儿子。

人的身前是有肋骨的,萧仪身前那一片,此时全成一个一个血洞,就是有把削铁如泥的好刀,也得下得去手才行。

走去看了看萧仪的尸体,更对福王只怕要疯有点儿怀疑。

已去世的太后自然系出名门。

福王越是叫得高,皇帝就越鄙夷他的生母。一旁站着自己的太子,俊秀高华,处理过许多大事,皇帝就又生出一点儿傲气,在心里来了句民间粗话,什么人生的,就是什么种!

倒也没有人害她。

心气儿太高,又顺境惯了,只除去没当皇后,这是太上皇堵着,她也没辙,境遇稍有不同,即刻过不下去。

太妃是郁郁而死。

如果是能知足的人,这一生有穷人想不到的富贵,也过得不错。但无权二字,有时候可以害死一大批人。

但只一个没有薄待也没有厚待,就足够太上皇在时风光无比的太妃郁闷到天天睡不着。她的儿子女儿们又不受待见,没有冷言呵斥,但比别的皇叔们待遇要差,像陈留郡王、项城郡王等人的父亲,原也是位皇叔,都放回封地,手掌兵权,福王殿下就只老实呆在京里,皇宫边上弄个府第,当个无权王爷。

皇帝四平八稳的当上皇帝,也就顾念当老子的心情,在太上皇去世以后,没有薄待太妃,像宫里常见的没有靠山以后,冷炕无炭,冷饭霉馊,帕子见风就化,这些都没有。

这就是这几朝里,太子都是打小儿培养的缘故。

皇帝那时候是太子,他是怎么知道这事情呢?是由太上皇亲口所说。太上皇在还是皇帝的时候,对自己的太子儿子说道:“……国不可一日无君,也不可轻易换君。把黎民百姓逼到换君主的地步,那是老天也无法来救。是以,一任君王要洒洒脱脱的做个皇帝,后人不见得好,也未必贬低,不是一朝一夕之功。”

皇帝嫌恶上来,油然的浮现出这就是皇家子弟,就这副模样,亏着他的娘当年的老太妃还有过扶子上位的想法,但是让当时还是皇帝的太上皇掐得灭灭的。

不管怎么看,都是离疯不远的模样。

福王高叫:“在那里,他死在那里!”

泪眼模糊去指萧仪的尸首,也是送进殿来的,却没认清,带着受惊吓头晕眼花状,指了个相反方向,把殿角一侧的铜镶珐琅三足大香炉给指住。

福王匍匐蠕动,伏在殿中似结了茧而又要挪窝的一堆虫子。哭泣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,烂哭糟啼:“皇上,皇兄,我知罪,我杀了他,我把他给杀了!”

沉而有力的嗓音,带着主人本身的清朗,又有着经历世事的凝重:“福王,你可知罪?”是平静的,却似在福王头上打出一片炸雷。

那从心头而起的怒火,并没有经过言语、眼光、身体而表现出来,却能直达到对方心头,把他雷到五内俱焚,这个,才是真正的愤怒的吧。

真正的愤怒,未必就是雷霆。

...

“那你去告诉你母后,再对她说,她应该知道朕的心思,为什么还把六宫的事情往朕这里推?”皇帝摆手。

这是不想杀太多人的意思。

太子回道:“是,依儿臣来看,嫔妃以下,全数处死,以儆宫中。嫔妃等,皆按家中功绩来算,打入冷宫令其改过。”

原地气得踱了个圈儿,一拂袖子,把气出到中宫身上:“你母后素识大体,应该知道朕的心思。”

皇帝不听也就算了,听到就怒不可遏:“只怕还有良妃家的人,还有别人家的人!朕以宽为政,不是从宽到底!”

“皇上才杀了福王府中的人,再杀嫔妃像是暴君。”袁夫人劝解道:“再说有情意,你也放心不是?”

袁夫人为听这个信儿,还没有走。中宫对她撇嘴:“怎么样,我说的吧,嫔妃以上,不过冷宫罢了。”

太子应声是,出来见到外面跪着的贤妃等人娘家,又都上来对着太子喊冤,太子不予理会,径到后宫去告诉皇后,再就出宫。

“哼!就这样吧。你往后宫去,再就赶快去把苏赫带进宫来,我想看看这第一名将是什么模样。”皇帝面沉如水。

太子微笑解释:“母后就有赏罚的心,但受巫盅的人是她,因此允许嫔妃们来见父皇喊冤,一来是知道父皇以宽为政,二来母后想也有气头之上,处置不当的意思。”

“起个珍珠止疼方?”

这个人还是不疼的模样。

“听我想想,”袁训来了精神,把侧着的身子翻正,眼睛炯炯对着房顶。宝珠刚要说你背后压的有伤,就让丈夫一脸的促狭看愣住。

又可怜上来,把宝珠带着一出子一出子的怜惜,更是柔声细语:“好好,只要你早点儿好,要宝珠改什么名字?”

“打架的时候只想打赢,就不想到疼。现在是对着宝珠,这就什么疼都上来。可见宝珠不是忍痛药,宝珠啊,你改个名字吧,”

热水,伤药瓶子,放在床前朱红色小几上。小几的颜色,和窗外初起的晚霞颜色差不多。天,已经是近傍晚,把霞光送入房中,也落在**的袁训身上。

“痛,轻点儿……”药敷到肌肤上,袁训就呼痛不止。为他敷伤药的宝珠也跟着咬牙抽气,像是痛的还有宝珠。

……

中宫轻轻地笑了。

谁不喜欢身边陪的,是有情意的人呢?

没有人劝他,谁劝袁训,袁训就跟谁着急。又都看出兴头,对苏赫的功夫都想见识,就是一直讽刺袁训要把苏赫累死的柳至,到最后也不说话,看得津津有味。

小袁将军痛快极了,算起来,他和苏赫足的打了好几个时辰,虽然苏赫受的伤没有他的一半,但却给了小袁将军好些底气,以后再遇到苏赫,和他单打,有把握再给他添几道伤。

他倚在床上,方便宝珠在他身前身后涂药,眉眼朝下,宝珠看不到的地方,还是笑意。

“疼,怎么不疼,哎哟,疼得不行,宝珠,快点儿来吹吹,”袁训立即又死狗一条。

怎么说起刚才的事情,就跟没事儿一样?

就问出一声儿来:“你打架那会儿,敢是不觉得疼吗?”

怎么听,这怎么是舒服出来的动静,宝珠的疑心又大作,但眼前就是袁训的满身伤,又觉得自己一定想错。

“嗯哼,嗯嗯,”小袁将军哼哼叽叽。

宝珠满面歉意,如掬豆腐似的把手指放下来,轻得自己都有窒息之感,实在太慢了,柔柔的按着,边问:“是这里吗?好点儿没有?”

“哎哟,这里没有伤,也是疼的,宝珠赶快揉揉,”

肩头一紧,让袁训握住,随即身前一暖,额头撞向一片钢铁似的胸膛,让袁训带入他的怀中。额头上,深深的一记香香,袁训嬉笑:“你放心吧,何止能当差,就是晚上回来,你只管等着我。”

恨得宝珠知道上当,可见刚才说疼得不行,全怪宝珠手不轻,全是装的。宝珠也不敢耽误他见太子,又担心袁训伤势,帮着他取鞋子扎腰带,直到扎好,才问道:“真的还能去办事情?”

袁训一骨碌儿爬起,刚才的死狗这就生龙活虎:“来了,外面等我!”慌手慌脚扯过衣裳,套上长裤,**的脊背在宝珠面前晃个不停。

宝珠打心里浮出好气上来时,外面有人高声大叫:“小袁!你包好伤没有?殿下问你怎么还不过去!”

“再不然,叫个人参镇疼宝?”

宝珠就给他呼呼。

“哎哟,宝珠你手再轻点儿,”

这会儿受尽宝珠的宠爱,小袁将军尽情的撒娇。

殿下心气儿一松,就把袁训喝下来。苏先等人一拥而上,把苏赫拿下,袁训已经让太子骂得狗血喷头,对着他的伤口气恼不已,打发他赶紧去看伤,袁训这时候才想到宝珠会担心自己,还有儿子们有没有受到惊吓,就说家里有名医,上马回家。

太子殿下赶到,袁训正带着满身的白布包扎条子,把他的棍舞得龙卷风一般。苏赫并不气馁,还有英勇。太子殿下鼻子几乎没气歪,心想难怪半天拿不下来苏赫,让殿下还以为集全京的兵力,也困不住苏赫几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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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手的就在这里落脚。

这就一脚门里,一脚门外,头顶着帘子,不知道进好还是退好。好在主心骨儿是丈夫,就去看他。

宝珠还没有交待完,跟后面就追:“别撞到伤口,”追到门外,见院子里站着两个太子党,全是认得的,嘻嘻笑看过来。

说过拔腿就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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