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门纪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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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三十八章 ,凡事有宝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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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云笑着去取,宝珠给儿子穿衣裳,嘟囔道:“你有没有听明白呢是说父亲的耳朵多拧他,不是告诉你香果子比父亲的耳朵好。”

小袁将军不在家里,就时常中这样的招。

以前宝珠是教加寿,记得欺负父亲哦,记得也疼父亲哦,凡事儿都把不在家的父亲带进去。这就又开始教上儿子。

这一个刚穿好,帘子微动,钻进来一个大胖脑袋。

八月里西风浓,戴一个虎头大帽子,上绣一个大大的王字,还有两个睁圆了的虎眼睛。但和胖脑袋上的黑宝石似眼睛相比,这就逊色下来。

清淡时,又无处不在萦绕身心。

莫不是国公出了事

呀呸怎么能这样想

那就是老八

当母亲的又很快否定这个想法,稳下心神,继续念佛,为远征在外的人祈祷。她很想找个人说说心头不宁,但又怕别人本没有想过,让自己招惹得跟着难受。就悄悄的打量家里人。

自己媳妇,进进出出管家,没事儿一样。

宫姨娘她们,闲下来在给国公儿子们做征衣,也不见端倪。

这个家里,像只有自己陷入魔障中。国公夫人也就闷在心里。好在,袁夫人昨天进了城,而且在没进城的时候,就送来亲笔信,备细说媳妇辛苦,说中秋节不让宝珠料理饭菜,我们回来吃吧。国公夫人拍手欢迎,想这就有了说话的人。

婉秀聪明,善解人心怀,所幸又和她好起来,不敢说亲厚,有担心也可以对她说上几句,有个人分担。

想到这里,叫一声丫头,丫头走来,笑道:“夫人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我。”国公夫人道:“看八奶奶可醒了如果在梳妆,去告诉她,我这里不用请安,倒是去看看早饭,和一天的饭食好,老姑奶奶和训大奶奶今儿来吃一天,小戏吵人,摆一台随意的去听,这没什么。只是让她们吃得满意可口,这是最要紧的。”

婉秀都明说了,让宝珠好好歇几天。从这句话上,又勾起国公夫人怀疑父子们出事的又一个心思。

丫头去说了,八奶奶很快过来,道:“母亲不用担心,菜单是早送给弟妹看过,她不爱的,让她勾了,再换上她爱的,妯娌们都跟她好,她难得进来一回,不敢亏待她。”

国公夫人就势道:“是啊,都跟她好,”强笑一下:“媳妇,你有没有听说宝珠最近花上很多的钱”

“早听说。母亲才知道这就晚了。上个月宝珠就收购草药啊贵重药材啊,”八奶奶兴致勃勃,进前一步,带着神秘:“所以啊,我们妯娌们商议过了,就是姑母不带宝珠进城,也要强请了来。她这是要赚大钱,怎不带上我们呢这可不行,等会儿让她说出来,定然是兵部就地采购,就要天寒地冻,军需运送上就地买,比远路儿的送来费用低。宝珠是个机灵鬼儿,又有加寿在宫里,有消息也不告诉我们。”

国公夫人轻呼一口气,低低喃喃:“真的是要嫌兵部的钱,那倒好了。”往媳妇面上看,见她不疑心,国公夫人稍放下心。

不会一家子的人,只有自己能感知。也许,是自己想多了吧

让媳妇自去管家,国公夫人房中走了几步,忽然一笑。媳妇说加寿在宫里,宝珠就有消息。这真的是,加寿在宫里难道能听到外宫金殿上的消息又有寿姐儿还小呢,今年才过的三周岁生日,就有消息也不知道哪些该知会母亲。

房外,这时乱嘈嘈过来。孩子们说话:“踢给瑜哥儿,给瑜哥儿。”

“璞哥儿这个给你,接着。”

“哈哈哈哈”

国公夫人心头一宽,丫头也有眼色的打起帘子,见外面走来一堆的孩子。袁怀瑜袁怀璞走在正中间,小嘴儿咧着,哈哈笑声从这里发出。从家里走来,帽子早丢开,额头上冒出微汗,国公府的表兄表姐们围住他们,争着给他们东西吃。

“来做客的”在台阶下面,袁怀瑜袁怀璞齐声说过,这一句是昨天祖母母亲交的,父亲不在家里,小哥儿们就是爷们了,说得清晰流利,再嘻嘻一笑,也不登堂落坐吃茶,也不寒暄,只这一句,就算交待完毕。

握着吃的走开。柚子在地上滚着,沾泥带灰,已经不玩。

国公夫人笑容加深,忙叫丫头:“快摆早饭,把孩子们的摆起来,客人已经到了。再取我衣裳,我去做陪。”

又小兄弟这么大,果子主要是玩的,早备下一盘子又大又香的佛手,有人捧着,跟着孩子们过去。

等到袁夫人宝珠带着香姐儿过来,袁怀瑜袁怀璞早不见人影,跑去园子里看桂花落地。

当天妯娌们把宝珠仔细盘问,问她采买的东西是往哪里赚钱。宝珠庆幸瞒得紧,倒不是不相信她们。而是担心的煎熬,她和袁夫人这几十天里过得足够。

不让国公府里知道,是宝珠的体贴。

就是她们知道,又能怎样跟着伤心跟着难过,也只能这样。

又不是舅父病在隔壁,瞒着她们不让看视。这远在军中,在什么地方尚且不知,又有宝珠已承担起来,这就不说,不如舅父归来,依然还是马上英姿,再说旧事,不过虚惊一场,多欢笑,少泪水。

宝珠把药采买得足够,就说只怕这仗打到明年,秋天又是大多草药采集的季节,多收些放着,几时赚钱还不知道。

国公夫人委婉的把担心告诉袁夫人,陪笑:“可能是我多思念,这就想上来。”袁夫人心头泪奔,也生出一个心思。总是有情意,才能远在天边,她身也知。强颜欢笑用话混过去:“这是你想的多了,就想的杂乱。没事儿,你放心。阿训上个月来了信,说都好。”

国公夫人稍稍安心,就和袁夫人说红花的喜事。

说这是宝珠最中用的丫头,跟着到山西不怕苦寒,国公府诸夫人都要去道贺吃酒。闻言,袁夫人难免心头感慨。

为国公办草药,红花万大同都瘦了一层。又去找宝珠,说舅老爷国公病不好,不办喜事。袁夫人和宝珠说服他们,说家中办喜事,也就添喜庆。国公的事让全家人悲伤,权当你们是冲喜,这样一喜,也许就接着重重喜,红花才肯办亲事。

袁夫人就欣然邀请国公夫人携带姨娘媳妇们同来吃酒,再意味深长的道:“这就喜起来了,以后啊,一直的喜。”

“你又添一个孙女儿,自然是一直的喜。”国公夫人没听懂,就这样打趣。袁夫人应下这话,把笑容特意打得大大的,真的像从此喜事不断,道:“是的。”

成亲的第二天,红花就出来当差。绷紧着脸,坐在宝珠旁边,眼睛只对着帐本子。她眼观鼻,鼻观心般,也不能让卫氏和梅英放弃对她的取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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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个回笼觉不错。

外面,孔青带着挑选出来的可靠家人小子跟上,又有奶妈丫头成堆,袁怀瑜袁怀璞前面走着,一路踢着果子玩着果子,由角门过去国公府。

天在此时,无数青黄紫微红等霞光更见多出来,才算大亮。

国公夫人早就起来,漱洗过,坐在老姜色大花榻上,手握佛珠正在默念。但不管自己念,也和前一阵子一样,心头一把邪火不见消退。时有时无,让她坐立不安。

猛烈时,让她恨不能去死。

回答她的,是两个小胖屁股先扭两扭,蹶了起来。

宝珠愕然大笑:“哈,这里不香。”

见停上一停,两个儿子从地上捡了什么起来,才转进身子。各抱一个香果子,又大又圆的柚子,原来蹶着小屁股,是丫头给果子没抱住,落地上又去捡,这就给了母亲一个大误会。

果子到手,更不想到母亲面前。兄弟两个齐齐的就站在门那里,对着母亲噘起小嘴儿,随意的摆了几摆,像是这样就叫香香,一扭头走了,再也不回头。

宝珠趴在炕上嘀咕:“冷落了是不是”往被窝里重钻进去,懒懒打个哈欠:“不要我,我再睡会儿。”

此人不是贺张,也不是表弟,是那远在边城的表弟妹。

由表弟妹,又更敬了袁训一层。

宝珠还不知道自己又地位高了,她匆忙在天豹走后半个月,打发走第二批次的车辆,又花上些日子,理理别的事情。在八月十四这一天,奉着母亲袁夫人,带着儿女们到大同,准备和国公府中过中秋节。

别人家里过节,主中馈的人忙忙碌碌,不能轻闲。宝珠是不过节,也忙忙碌碌,不得轻闲。又办了舅父这件大事情,还有红花定在十六那晚成亲这日子是找人推算出来袁夫人心疼宝珠,想让她歇息几天,就让红花在城里成亲,中秋节在国公府里过,说好早饭都过来吃,让宝珠闲上两天。

红花的东西全是早备好的,到了跟前反而不用准备,在这个上面,宝珠也是不用再上心。

穿着大红夹衣裳,绣云雁和菊花。小鞋子走起路来噔噔地响,上面也各绣一个大大的虎头,把鞋面全占住。

袁怀璞笑呵呵,说哥哥:“还不起来”拖长了嗓音的小腔调,让宝珠心花怒放,睡意又下去一半。

伸手把袁怀璞往炕上接,袁怀瑜早急得在炕上跺着脚:“下去”就往炕下爬。小小子力气足,宝珠支撑不住,也就不接袁怀璞,先把袁怀瑜衣裳理好,炕上也有他的虎头帽子,给他带好,放他下去找弟弟。

兄弟两个一见面,宝珠急忙道:“不许再打。”毫不理她,头也不回的一前一后的往外走,都争着出去,到门这里就撞上,两个小胖身子堵在门这里。

门也不是这样的窄,是他们两个挤到一起,两个脑袋出去了,两个小身子还在里面。后面,母亲又想起来,叫道:“哎,还没有香过,香过了再走。”

宝珠好不想起来,就把儿子按着睡下来。袁怀瑜一挺身子,虽然胖,也利落的坐起来。宝珠又把他按倒,袁怀瑜再挺起来母子一起相对嘻嘻,冷不防的,袁怀瑜小手拧住宝珠离他近的一只耳朵,宝珠嘟了嘴:“这样不好。”

“出去玩。”袁怀瑜再说一遍,索性用两只小手拧住母亲耳朵,开始往上提她起床。

抱怨着:“哪有这样叫人起床的”又坏坏地把袁训想起来,宝珠抱起儿子坐起,哄着他松了手,对着他眨眼睛,细声细气:“好乖乖,也要这样疼父亲,知不知道”

当家奶奶笑得鬼鬼祟祟:“好儿子,听我告诉你,父亲的耳朵啊,揪起来更好玩,比你的香果子还好玩。”

袁怀瑜瞪着黑亮的眼睛,肯定是没听懂,但用力点点头,心思一下子转开,对炕前的红云笑眯眯:“香果子。”

完全的是个假期。

十五一早,宝珠让儿子弄醒。

香姐儿睡小木床,璞哥儿跟着祖母睡,瑜哥儿就让母亲弄来,搂着胖肉团子美美的香了半夜。也只得半夜。

这么大年纪的孩子,睡得晚,醒得早。才不管母亲宝珠正香梦沉酣。

拱出一个肥屁股来,然后从母亲怀里褪出来。炕前有值夜的丫头红云,见到悄悄地要抱他。袁怀瑜抓起枕边一块帕子扔给她,红云悄笑:“不要抱,只怕吵醒了奶奶”和袁怀瑜商议:“我带哥儿出去可好不好,让奶奶再睡会儿”

这是他们内心中老树生新枝,要重新做人。

过去的尘封是老树盘根,兄弟们自己做过什么,自己不会忘记,袁训也不会忘记。但新生枝节,与表弟和好,却是可以。

这就争着给袁训倒茶送水,就差牵马坠蹬。无人处回想以前,常羞愧得只想寻地缝去钻。

袁训却是寻常,辱来拳头还,荣来也坦然,心只在国公身上。所幸辅国公没几天就能进稀粥,饭量渐多出来,张贺二医生的大名就此又扬军营,找他们看病的人多如山海。

而在龙家兄弟心中,只敬佩那一个人。

“不要”简短的话现在已说得格嘣脆,袁怀瑜又抓起另一块帕子,按在母亲面上擦拭起来。一边擦,一边自己格格地笑。

宝珠睡意朦胧,把儿子小胖手抓住,同他也是好商议:“好宝贝儿,母亲没哭,不用擦了,”嘴角露出微笑,想这是那一天拿擦地布给母亲和自己擦眼泪学会的。

擦地布

宝珠一惊醒了,看眼前却是一个水青色绣水鸟荷花的帕子,宝珠松长长的松口气。她先是一惊,又是一缓,袁怀瑜看着有趣,格格的大笑出来,更把个帕子按在母亲面上,奶声奶气地道:“出去玩”

窗外,天犹带青,还没有大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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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此,龙家兄弟见到袁训就更难为情。

再认真想想袁训做事周全周到。就这一次杀龙怀文来说,袁训考虑到他们是亲兄弟,杀龙怀文他们同在场,内心如有伤血脉情的感伤,这倒不好。就只告诉龙怀城,让他想法子把龙怀文哄出来跟自己走。

这样一番关切的心,只有当事人才身知。

但龙家兄弟也不含糊,这一回断手足断得毫不犹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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