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门纪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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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四十九章,这个才是真二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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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福王看来这里面有手段,这手段不是一个以前从没有听到过的少年能做到的。他眉头更紧,要么,和他一样,同是皇族不甘人,要么……只要他不是同等身份,他是一时的少年心性,是太子的人也好,是谁的人也好,对福王来说只有一个字,那就是去死吧。

不和,则离。

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,给福王安慰。陶先生跟上来了,他对自己忠心耿耿,不如说许给他的让人心动。

只要能打动人,许以江山,就像许给苏赫,许给郡王,许给草莽流盗……这又有什么?反正到最后坐江山的只能有一个。

只能有一人。

这是宫中独有的丝锦,有一个好听的名字,叫招月来。意思用这个帘子,月色不来也要强来。就是没有月光的时候,微有光亮,帘本身就是微黄色,看上去也足有一汪月光可以赏。

外面没有这样的东西,这是宫中织造研究出来,宫中贵人们独用。不受宠的贵人也不能有。福王愣在原地,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步,全身都在船舱里,但面上还是愣愣,走完这一步,又愣在当地。

这是他的母妃,老太妃在世时,最喜欢的东西。而且独霸到只有她一个人能用,别的嫔妃用就有罪。

律法上没有这个罪名,但别人也就不敢用。就是当今以前在东宫里,也不用这个东西,算是给先皇面子,让老太妃一步。

太上皇去世以后,老太妃除去旧有存的招月来以外,余下的再没见到一匹新的。新的,太子殿下用的随意,中宫也不放心上,独瑞庆小殿下是拿来做帐子糊窗户,用了一个不亦乐乎。

当今并没有克扣老太妃的衣食,但也不再额外给她厚待。这种事情多出来,太妃只能郁郁而终。

算上去,也并没有人刻薄她。

因为太妃的喜爱,福王可能是遗传,也很喜爱。因为喜爱,他一见就痛彻心骨,这一帘明月,像是他的旧日子,是太妃还在时,他和王妃和和美美,初成亲的那段日子。

以至于他神魂颠倒,陶先生在外面落水声也没把他打醒。

可见旧物,足的是能动人心。

“你是谁!”福王嘶哑嗓子问。

船舱内,无人。

空有月色和招月来。

两个红漆案几,上面摆的是什么呢?一个雪白如玉的盘子,但不是玉,是上好白瓷,润润如玉。

盘上红玛瑙似的一盘果子,带着水珠,晶莹剔透的水珠都让映红。

无筷,再就同样玉般的一个杯子。

月光,玉瓷,悄悄,无声。

主人不在这里,只有另一道雪白帘栊垂在地上,隐约可见里面人不少,屏气又凝神,半点儿动静都没有。

悦耳的嗓音,徐徐而起。带着三分甜美,又含三分清冽。甜美又清冽,有一物可以比拟,是那最好的山泉水,甜透人心,又清可冰齿。

“既来,坐吧。”

又有三分的傲视,把甜美压到点滴全无。就像品了上好的葡萄酒,果子香甜味道过去,醇厚的后劲占据上风。

主人就这么傲气的开了口,看福王好似无人:“你来了是不是,那你就坐。”是你自己找上来的不是吗?

福王居然乖乖的去坐了。

从招月来丝锦现在面前,福王就像提线木偶让牵动,不能自拔处多矣。他不能抗拒这里几近空无一物,却处处显赫无敌。几十年离开王府,飘泊而行,他不敢说做梦没有回去过。又有那小几和椅子是沉香木制成,是他最爱的。

玉般的瓷盘是官窑里最好的一种,是他最爱的。

这不是宝珠早知道是他,是宝珠在表明贵人身份,误导对方把自己猜成京中贵人。还有福王殿下幼年过得实在不坏,用的全是上好东西。

就是宝珠不让他坐,他也早早地打量这里不多的几样东西,越看,越缠绵。那是对幼年旧日子的缠绵,而骨子里终身不能丢开。

帘从外面拂动,冉冉走进一个人。她长的什么模样,看不到。全身上下脸和手脚全让丝锦包住,勉强可看到眼睛灵活胜过明月,她手捧一把同样材质的自斟壶。

内帘中嗓音又起:“请客人自斟,我的丫头不侍候别人。”原来这走进来的,步子轻盈,身姿尊贵的人儿,不过只是个丫头。

红花把壶放到福王几上,后退而出。回到隔壁,万大同放下心,把手缓缓的放下来。与红花轻轻经过一道门,回到内帘后面,宝珠的身后。

两只雪白的手,正从帘外拖进另一个小几,在帘后安置,宝珠就座。福王在外面见到,只见一袭宽衣大袍,看不分明。

提壶倒出来,淡淡甜香扑鼻,不是酒也不是茶。

宝珠含笑:“酒乱人性,茶动人情,这两者皆是俗物,我素来不用!请,这是山西最好的泉水,取出深山地底,算好时辰,流出地表的那一段,奔腾活跃,这天气又有繁花落下,薰染得自然芬芳,比一切的香好,比一切的酒好。”

帘栊,挡住她的面容,把话语透出。

福王呷上一口茶,心想这个才是袁二。那个摆英雄宴,还带着美貌丫头侍候的人。那个走江湖,还要帕子挡住姣好面容的人。

轻易哪肯见人?

这船舱看似再没有别的东西,让福王失去很多警惕,他就没注意到板壁缝间看似自然木纹,其实却是纱蒙住,外面能看到里面的动静。

自然,他就发现,宝珠也会振振有词地说这为过滤江风。

余伯南和赵大人在他们头顶上往下看,怕惊动福王,都一动不敢动。赵大人悄悄道:“你看,这个才是二爷,您扮的我虽然没看到,也知道庸俗脂米分,闻一口都难活。”

余伯南忍俊不禁。

他和宝珠算是同样的环境里长大,但宝珠进京后,往来就人物不凡,这托赖老祖母之力。成过亲后,更是只和公主做朋友。虽然瑞庆殿下实在顽劣,不像是宝珠的好榜样。

宝珠早就变了,像两个香炉,一个佛前点香,供出无数宝相滋味。一个荣华中熏陶,早就不是旧时人。

余伯南是扮不相似的。

梨花冰洁,与优昙也不相同。

有风吹来,这里无香也香起来。泉水清香,在幽静中香得更远。水,本来就自有一段香。这只限无污染自然水。

让坐在这里的人,不是仙人也似在蓬莱仙境中。

福王,他还能有怀疑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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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看不顺眼的人不能进是不是?

就有好事者盯着船舱门,想看刚才进去的那一个,怎么没倒霉蛋儿的摔出来?

福王甚至没有出来看陶先生落水后的死活,他的视线在他初进帘栊时,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。

船舱里有什么呢?

两边窗户全开,满地月光从飘动的帘子落进来,那帘子和船舶门帘子不同,帘做微黄,在月下更添月光色,用于待客赏月,也更添韵味。

陶先生以为遇到不测,就急忙跟着往里进。雪白上好月华锦制成的帘子,在他的手将碰未碰时,一声怒斥出来:“什么奴才!也敢进我的地方!”

船舱两边,无声无息的掷出各一道绳索。绳索随意的抖落成圈,拿鹰捉鸡似地把陶先生一缚,绳索一收,陶先生人到了半空中。

“哎哎,”只两声,陶先生让悬吊起来。忽然生出变故,码头上的人全张大嘴,不知是让绳索的精准给吓住,还是让这船的主人给惊住,但见绳索有生命似的往外一弹,陶先生空中翻了好几个圈,大叫声中,笔直对着江面落去。

“扑通!”

他落水中,溅出一簇高大水花,也在众人心中溅出一长串子奔雷惊风。这袁二爷,果然是狠!狠角色!

码头上早就议论纷纷,水天快近一色的暮色中,是傍晚该回家的时候,码头上也还挤满人,就为看一眼这大船是不是还会出现。

船上不太容易见到有人出来,乍一看上去,就是个守船的人都没有。风中,只有大旗飘扬,昭示着什么,也彰显着什么。

威风和凛然,像千古岁月里走来的痕迹,存在于无形中,又无从去捉摸。

要怪人家威风的,人家不就树个大旗在船头。有眼红这威风的,自管自家船上去树好了。附近也有这样的大船,船上也有旗帜,旗帜也大,上面金线银绣也不少,甚至还多出来许多耀武扬威的家人,但相比之下,总是不如袁家这船气派。

“气势这东西,不是暴发户穿件织锦衣裳就能看得出来的,”有人说道。

前面说的话,到后面能算吗?

大家都知道不算,都各有各的贪心。就像福王走向大船,取出帕子招展着。他也贪心,他要人,要这个江山。

……

大船停下,明月也恰恰高升,从船帆后露出光华灿烂,把船和岸上的人照得雪亮。甲板上,白雪也似,浑然好时光。

脚步,踏碎月光,踏入帘栊。福王半个身子进来,半个身子浮在帘栊中时,喉咙里先低低一声呻吟,带着诧异和惊奇。

月儿淡淡升起,照在他从容不迫的步履后面。他走得相当的稳,这步步从此,走的是刀尖子上。苦笑浮现在福王面上,早在他走出王府的那一天,他走的就是刀尖冰屑路,这是他自己选定的,他为此丢了王妃丢了儿子,丢了本该属于他的一个家。

弃了许多,也应该得到不是吗?

阴鸷如黑暗最深处的眼睛,望向那个大船,这一回将得到的是什么?一个同盟的人,还是一个对头?

袁二神龙见首不见尾,与普通的人有不同。

如果是少年英杰,他求的就应该是名声,是天下人都知道的虚名声。可他倒好,英雄宴过后,一晃经年不见人影,就是名声也很少听到。再出来时,又依然能霸住一方。

“就是,就像省里老爷们哪怕是件青布小褂,也比县里大人们穿官袍要精神,”

“那叫居移气,养移体,”

“别说了,你们知道船上是什么人?”

“这不用你说,袁二爷呗,还能不知道?”

还就有人不知道,懵懂着问:“袁二爷是谁?”就有人指给他看:“你只看看这码头上那拨子混混老老实实的,今天不敢来乱收钱,你就知道什么是袁二爷了?”

……

都说山西缺水,与处在黄土高原上,降雨量不多,又分布不匀有关。要说河流,也有一些。黄河水系和海河水系都流经,也造成行商的许多便利。

一只大船,像自江海中行来,因船身的庞大,带出浩浩荡荡的气势。船头上一面大旗,江风中展开平整,斗的一个字:袁!

这旗可不是现做的,是早就为袁训做好的一面将军大旗,预备着他凯旋再回来,十里亭外接他,让儿子们候在旗下,早早地能让丈夫见到宝贝们。

不仔细的看,江岸上的人也不能贴到旗帜上去看,是看不到上面有拆线的痕迹,把原本绣好的金线图案拆下来,剩下一个袁字,二爷恰好能用得上。

“哦哦,原来是他!”问的人知趣闭嘴。

阴影里,福王和陶先生一前一后站着,陶先生还是苦劝:“王爷,提防有诈!”

福王转过面庞,亮得邪乎,白牙森森然:“我怕有诈!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!”一抖衣袍,就要往码头上近水的那一端去。在他的心里,还有什么是可怕的呢?

他的子嗣,他已经安置好,收到信,说已到他所谓的“老家”,母子还算能过得习惯。他的爱妻,早就不在。他的儿子,从生下来就父子远隔,也已不在。

誓要把这皇权砸碎重铸变成他自己的福王,这一次真的发了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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辆车里,是满面不情愿的小贺医生,往外面嘀咕:“怎么又带上我?这不是胎相都安稳下来!”

转脸儿欣喜:“哎呀,离了我可就不行。”

一行人往码头上去。

这一回,卫氏也跟上,也就没那么担心二爷又一个人办差去,不在她眼皮子下面看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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