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大学士打开他的手,汗毛都竖着:“说吧,啥事儿求我?”
“收个徒弟!”忠勇王凑到他面前。
大学士皱眉,把个胡子一拂:“没有一根黑的了,全跟下雪似的,我没有精气神儿,昨夜还梦到老妻……”
“过年梦亲人是常事儿,我还梦见我儿子呢!”忠勇王打断他。
董大学士琢磨过,翻脸道:“我家老妻是大家闺秀,西去的明白。你儿子是行为不端,奉旨斩首,别并着提。”
“哎哟,他帮你说情了,我作证,他在皇上面前帮你说,但梁山老王爷不答应,老王爷那厉害,差点没把御书房地叩个洞出来,”让抱住腿,大学士挣扎不能。
“他害死了我的棋儿!我再不许他害到钰儿!”
片刻,董大学士才听明白,王爷这话还是指张大学士,不是说梁山老王。
董大学士一脸无奈的答应:“你起来,咱们约法三章,你答应,我硬着头皮为你这几件东西得罪人吧。”
忠勇王站到一旁,董大学士叹道:“好吧,这是我自己惹来的,谁叫我多事,怜惜你王爷,在宫门口儿对你多说了话。”
忠勇王猛烈的点头,不是你那几句话,还真不敢来找你。
董大学士举起三根手指:“一,娇养无溺儿,既拜了我,管教上听我的。有一件不答应,我就不教了。”
“依你。”
“二,我不是一般的西席先生,事事要敬我。不然,不教。”
“依你。”
“三,你的亲家那里,你自己解释。”
“依你。”忠勇王露出笑容。
董大学士也露出笑容:“选个好日子,带小王爷来拜先生吧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忠勇王心花怒放,把董大学士奉承几句,欢欢喜喜告辞离去。
他走以后,屏风后面走出董仲现和父亲董大人。董大人对董大学士翘一翘拇指:“父亲高明,忠勇王果然来了。”
“姓张的想全心全意干涉太子府上家事,哪有这么好。我倒不必出什么招儿,只要收个徒弟,就足够他想一想。”董大学士悠然。
他几十年大学士,哪能没有原因的乱说话。
对忠勇王说几句怜惜后代,也不是白说的。
董仲现笑得幸灾乐祸:“祖父,以后光内宅里的事情就分走张大学士精力,他这个想一想,可是耗精神。”
董大学士眯眯地笑:“是啊,祖父出马,哪有个不成的。再说没有我出马,你们中还真的没有人能应付老家伙啊。”
“小二是嘴头子很够,资历浅着呢。”董仲现奉承他。
不说还好,说过董大学士又露出急惊风的神色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桌旁,跺脚指挥:“把东西收起来,小二这小子,只要有好东西,不知什么时候他就冒出来,可怜小袁见天儿让他拐走东西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那一对父子忍俊不禁,但依言把四个盒子抱到里面。
董大学士跟后面,边走边嘟囔:“不过我精神费的也不小,要代忠勇王府管个顽劣孩子,收些东西也应当。要不是几回询问皇上的意思,皇上对忠勇王府并没有废黜之意,次次恨铁不成钢,我也懒得便宜他。”
------题外话------
准时准时,仔要把准时坚持下去。
么么哒求票。
“你不是刚才说过,我指着你对付亲家!”忠勇王直眉愣眼,还是一进门的怔精神。
董大学士从手指缝里打量他:“你这是有多恨他,你能找上我?”
“你代我想想!我儿子出了事,他姓张的帮忙没有?他姓张的干的是抓紧给我另一个孙子讲书去了,他姓张的眼睁睁看着我儿子死!”忠勇王哭了出来。
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,趁着董大学士还坐着,而他相对年轻,力气恢复一些,一猫腰,把董大学士双腿一抱,人扑通又跪下来。
仰面痛哭:“他要是有情,就不会只教我一个孙子!我有两个嫡孙!钰儿没了父亲,更应该疼他。他姓张的要挑唆我家,除去你,还有谁能抗他?”
忠勇王瞪着眼,让人揭破心思,他半点儿不难堪,从他乱转的眼珠子里看得出来,他想的还是让董大学士答应。
往后一退,扑通又跪下来:“本王代孙子拜先生,收了东西咱们礼成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。如有违反,都是混蛋。”
他中年有力,董大学士年老虚弱。王爷正在下跪,也不能叫个家人或儿子来强扶他,免得别人见到王爷有难堪,而他说的话,也不方便叫个别人到来。董大学士自己来,抱忠勇王的脑袋不让他磕。
忠勇王呢,对着椅子一定要磕,念念叨叨不带停:“咱们礼成了,从此你是我孙子钰儿的先生,棋儿,你放心的走吧,父亲对得住你,不会亏待你儿子。”
两个人纠缠半天,都弄出一身汗,都没了力气。董大学士退回椅子上歇着,揉着额头呻吟:“哎哟,我的天啊,这是怎么一回事情,你家里放着好文才亲家不拜,你倒要来拜我?”
董大学士家的正厅,有先帝的御笔。忠勇王赏鉴着,气顺过来,茶摆上,主人请客人坐下,王爷摆手说道:“单独说话。”
呜呜冲击厅口的北风和雪中,家人也听见,悄无声息的退下。王爷长长的呼了一口气,仰面一个凝神后,往前拜倒在董大学士的膝下。
他是便衣,但双膝着地,头也弯得极低,那姿势来说,随时可以碰到地上去。
董大学士正寻思他拜年的来意,隐约猜到他为家中子侄前来,也感觉出与常钰小王爷有关,但王爷跪到自己面前,大学士想不到,就脚底下着火似的蹿起来,往后就逃,一屁股坐到椅子上,又屁股着火的跳起来。
他上了年纪,这两蹿把他累的腿上如灌铅。也方便他也往下面一跪,还了忠勇王的礼。
“救我孙子!”忠勇王在说到常棋,就成了血红眼睛的恶狠狠。
拧紧董大学士衣襟:“我刚才代孙子叩了头,行的拜师礼。你还礼,是师傅还礼。咱们礼成了,你把这东西收起来。不瞒你说,我府上还有,我留着明年给你当先生钱。”
“束脩要不了这么多,再说我答应了吗?”董大学士阴阴沉沉。
“你还了礼!”忠勇王叫出来。
董大学士也叫出来:“你这是让我去对付姓张的老东西,你的亲家!”
“再打开,还有呢,”忠勇王小声的说着,好似他的嗓音稍大,就会把礼物给吓跑,或者是把董大学士吓跑似的。
董大学士继续默默的瞅着他。
忠勇王亲自动手,把余下的三个盒子打开,跟下跪的谦卑相比,这会儿不无得色:“这笔,这匠人没了传人,再也没有了。这纸,只有梁山王府有好纸吗?我们也有。以前我们也有圣眷。这墨,你闻闻,这香味儿,这多正啊。”
难怪抱得他气喘吁吁,笔墨纸砚成盒子,没有一样不是沉重家伙。
把个墨锭往董大学士鼻子前面放,乍一看,活似要捅大学士鼻子。
双手去扶,压低嗓音道:“王爷请起,不要折杀我也。”
忠勇王双手伏地,扬起脸来,眼珠子呼呼冒绿光,咬着牙出来话:“你答应我,不然我不起来。”
此情此景,只要不是造反谋逆,董大学士都不能拒绝。他连声道:“好好好,起来再说。”一面拿自己肩头去抬忠勇王身子起来。
忠勇王干脆,一起身子就把四盒子礼,他带了大力气搬进来的东西,还放在桌子上,但对着董大学士推过去,嘴里不住:“给,瞧,快看,你喜欢不?瞅瞅瞅瞅……”
董大学士就打开,头一个,让他直了眼睛。盒子在桌子上,他个头儿怎么也比盒子高,但弯腰把脸贴到盒子里面去,就只听他的话出来。
董大学士的大门让敲开,忠勇王的面色青中间白,这与他最近的气怒有关,但亲自提着的双手礼物,上面的装饰红色,把恭敬表露。
没有礼单,王爷只有一句迫切的话:“求见大学士,我要见他!”
这位不得圣眷,也还是位王爷。家人飞奔着去,飞奔着回,后面踉跄跟着董大学士。
董大学士就是没有在宫门上对忠勇王的几句抚慰,也一样要厚待王爷,刚从瑞庆长公主府上回来的他算疲累,但打起精神快步来迎:“过年好,王爷请请请。”
忠勇王说请请请,跟的有家人,但不让他抱东西。拿出怀揣奇异珍宝的劲头儿,四个匣子有长有短,他抱得吃力气喘,中间还歇息一口气,硬是自己抱到客厅上。
“嗬,这是好东西,这砚台,这是府上多少年的珍藏吧?这东西要是让阮家小二见到,他非想法子死缠活缠吞得渣子也不剩下……”
脑袋往后面转,不是为感谢忠勇王,是笔直对着厅口儿厚帘子看过去,见到一动不动才有放心模样出来。
那神出鬼没的小二他像是不在,也不会忽然出来。
不是袁训怕小二搜刮东西,董大学士也一样怕他。
再转回身,受砚台的吸引下去一些,理智回来一些。董大学士默默的瞅着忠勇王。
第五百八十七章,长公主产女 (第3/3页)
高处看下来,好似一群衣着锦绣的雪蛤蟆在这里集会,那姿势并不好看。
饶是这样,齐王挺美。一是这样的玩,他大了他很少有。二是不时看到念姐儿的面容,堵得她出不去,老实地让自己看。
……
傍晚的时候,北风还是寒透人骨,雪也下得大了。街上让踩在脚底的鞭炮纸屑,压在雪上再经风吹,冻成琥珀一般。
阅读侯门纪事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(www.washuwx.com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