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崩溃

〖大崩溃〗

第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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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同高树勋的第39集团军总部行动的只有新8军的217团,而刘昌义的暂15军手头的部队只剩下两个营的兵力,这仅有的一个半团兵力投入战斗后,第39集团军和暂15军都各剩一个警卫连的兵力,再有就是蔡继刚的警卫班。

趁着217团和日军打成胶着状态,高树勋、刘昌义和蔡继刚等人带着警卫部队迅速脱离战场,向豫西卢氏县城方向撤退。

卢氏县城为第一战区驻豫部队的后方补给基地和兵站所在地,到了那里就可以得到补给。蔡继刚等人早已从电台得知,驻陕西的胡宗南第34集团军已经出动,目前正向卢氏靠拢,一旦到了那里就安全了。

谁知祸不单行,蔡继刚等人向西走了不到50公里又和日军第59旅团的一个联队迎头撞上,高树勋的警卫连几挺轻机枪率先开火,消灭了日军的尖兵,暂15军警卫连抢占了制高点,还没来得及构筑掩体,整个制高点就被日军的炮火所覆盖,又是一场激战。两个警卫连加上蔡继刚的警卫班总共不到300人,他们的对手则是三千多人的一个联队,兵力如此悬殊,就这么打下去恐怕连两个小时也坚持不下来。

蔡继刚和高树勋、刘昌义等人商量,目前只能留下警卫部队拖住敌人,总部人员先撤离,四个小时以后,担任阻击的警卫部队可以上山分散行动,全体人员最后在卢氏集结。

赵连长瞪起了眼:“嘿!我让你什么都不干等死了吗?知道是死也得给老子干,趁没死之前多拉几个鬼子垫背,有赚就行!”

正说着,日军又开始了炮火准备,第一批炮弹呼啸着落在阵地上,猛烈地爆炸开来,阵地顷刻间被烈火和硝烟所笼罩。

满堂和士兵们连滚带爬跑到山坡的反斜面去躲避炮弹,这里虽然是低弹道炮火的死角,但也防不住雨点般垂直落下的****,这种曲射火力非常可怕,迫击炮的最大射角可以达到85度,炮弹几乎是垂直地飞出去,令人防不胜防,从天而落的炮弹随时可能直接砸到你的背上。

士兵们趴在地上,尽量把身子紧贴在地上,仿佛这样就安全了,其实这是自欺欺人。满堂透过硝烟看到,离他七八米远的一个士兵被一颗82****直接命中,那颗炮弹正好砸在他背上,随着一声爆炸,那士兵变成了一片粉红色的血雾,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铁柱吓白了脸,他小声嘟囔着:“乖乖,这么大个铁疙瘩砸上,不炸也活不了啊。”

满堂发现老兵们防炮都有一套方式,他们不会在一处地方待得太久,只要附近有一颗炮弹落下爆炸,他们立刻跃进新弹坑里,就这样不停地变换自己的位置。老兵们都知道,理论上每门炮多次发射的炮弹不会落在同一个点上,因为炮管受后坐力影响会产生移位,炮弹受风力、装药量、炮膛温度等影响也会产生误差,所以老兵们认定追着炮弹落点隐蔽,生存率会高一些。

赵连长对此嗤之以鼻,他大声嘲笑道:“傻小子,这么干没用,就这么屁大个地方,人家好几十门迫击炮盯着你打,我看哪个弹坑也不保险。哼!该死屌朝上,怕也没用,看谁命大吧!”

满堂和铁柱紧挨着赵连长卧倒,他们认定赵连长命大,既然这老兄打了七年仗都没死,不是命大才怪嘞,跟着他准没错。赵连长果然是一副老兵风范,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,半空中不断落下弹片和被气浪扬起的砂石,赵连长竟然掏出纸烟点燃,面不改色地过起了烟瘾。

赵连长看看满堂和铁柱的脸色,心知肚明地说:“吓着啦?莫事,习惯了就好啦!我第一次赶上炮击时还不如你俩,不怕你们笑话,我当时都尿了裤子,尿完了自己还不知道,光顾着哆嗦了,炮声一停我才发现……他奶奶的,老子裤裆里咋热乎乎的……”

赵连长正说着,日军的炮声突然停了,赵连长向掩体外看了一眼,他吃了一惊,原来日军的散兵线离堑壕已经不到20米了。赵连长狂叫一声:“鬼子上来啦,弟兄们,抄家伙!”

铁柱的机枪疯狂地叫了起来,阵地前的山坡被密集的子弹打得烟尘四起,冲在前边的日军士兵被扫倒了几个,尸体顺着山坡骨碌碌滚了下去。

阵地上残存的国军士兵们刚刚从被炮击的懵懂中清醒过来,他们纷纷扔出手**,满堂一口气甩出了五六颗,日军的散兵线一头撞进弹片横飞的弹幕中,被炸得血肉横飞……

日军这一次进攻又被打退,山坡上留下了几十具日军尸体。

赵连长统计了一下人数后叹了口气:“没多少人了,鬼子要是再来一次进攻,我们就守不住喽。”

满堂问:“赵连长,我们什么时候撤?”

“被鬼子缠上了,现在我们想走也走不了,恐怕要等到天黑才有机会。现在的麻烦是,我们没几个人了,弹药也快打光了,照这样子,我们根本守不到天黑。”赵连长躺在掩体里抽起了烟。

满堂的脑袋被爆炸掀起的石块砸了个大包,他随手捡起一个日军钢盔戴上,铁柱看着他说:“哥,不中,不中,你戴上这铁帽子跟鬼子差不多,太他娘的难看了。”

“管他像什么,先把脑袋护住是真的。这铁帽子挡挡石头还行,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挡住三八大盖的子弹。”

赵连长抽完烟从掩体里爬出来:“嗯,鬼子咋没动静了?我看看……”

赵连长慢慢把头探出掩体向山坡下观察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枪响,赵连长的脑门上中了一发子弹,他猛地向后跌倒,半倚着堑壕的胸墙不动了。

满堂扑过去想扶起赵连长,但他发现赵连长圆睁的双眼已经失去了光泽,他的额头上有个黑黑的弹孔,脑后的胸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。

看样子日军改变了战术,他们在进攻之前布置了狙击手,想先干掉守军指挥官和战斗骨干。

满堂怒火中烧,他把步枪架在胸墙上,探出脑袋想寻找打死赵连长的日军狙击手,这时“啪”的又一声枪响,满堂的钢盔顶部中了一枪,他只觉得头部受到强烈的震动,鲜血从脑门上流下来,瞬时就糊住了双眼,他的思维出现一片空白……

日军急于在天黑前结束战斗,发动了最后一次攻击。进攻前的炮火准备非常猛烈,****铺天盖地砸下来,把阵地炸成了一片火海。满堂模模糊糊感到一股猛烈的冲击波将他掀翻在战壕里,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渐行远去,他渐渐地丧失了思维。

铁柱一声狂叫:“哥!你咋啦?”他不顾一切地扑到满堂的身上大声哭叫起来……日军的炮火冰雹似的砸下来,阵地上的树木残片,砂石黄土被气浪搅得腾空而起,遮天蔽日。铁柱的哭叫声立刻被淹没在爆炸声中……

日军的这次炮击是毁灭性的,当阵地上的爆炸声停止后,国军的这支阻击部队已经不复存在了。

铁柱艰难地抬起身子,抖落掉身上厚厚的一层泥土砂石,他手忙脚乱地把满堂从土里扒了出来。满堂满脸是血,他的钢盔顶上斜穿了个弹洞,铁柱急忙摘掉钢盔,只见那颗步枪子弹竟然在满堂头顶上划出一道沟,头皮被划开,流了不少血,所幸的是没有伤及颅骨。铁柱从军服上扯下布条,把满堂的脑袋厚厚地缠了几圈。这时满堂已经醒过神来,只是浑身无力,站不起来。

成群的日军冲上阵地,他们在检查尸体。这些日军士兵显然不打算抬受伤的俘虏,他们发现重伤者就毫不犹豫地用刺刀挑死,见到伤势较轻的就猛踢一脚喝令俘虏自己站起来,如果站不起来就一律用刺刀解决。

铁柱趴在满堂的耳边小声说:“哥,不能再躺着了,站不起来的都活不成,咱得咬牙站起来!”满堂在铁柱的搀扶下,慢慢地站了起来,难堪地举起了双手。

三个日军士兵立刻跑来,用刺刀顶在兄弟俩身上,喝令他们站到一边。满堂看清楚了,除了自己和铁柱,还有三个国军弟兄站在路边,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。

满堂沮丧地想,娘的,这仗是怎么打的?刚才还有二百多人,这一眨眼的工夫,就剩下五个人了。至于是否有人突围,满堂不知道,只有一件事是明摆着的,他和铁柱成了战俘。

黄昏的时候,羊街机场发生了一件大事,不知从哪里钻出了四架日军九六式轰炸机偷袭了机场,给机场造成重大损失。

这件事又把蔡继恒卷了进去,这一次他成了羊街机场的大明星。

由于藤野内五郎不合作的态度,蔡继恒一时还没有什么好办法,只好耐心等待他改变主意。陈纳德虽心急如焚,但考虑到此事的难度,还是给了蔡继恒极大的宽容。

于是蔡继恒成了羊街基地时间最富裕的闲人,整日插着裤兜在基地各处闲逛。凑巧的是,蔡继恒又喜出望外地与老杰克重逢了。

蔡继恒走过停机坪时,突然发现灰头土脸的老杰克刚好从一架P-40战斗机的座舱里爬出来。

蔡继恒高兴地大叫起来:“响尾蛇,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啦?”

老杰克看到蔡继恒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惊奇,他不紧不慢地用棉丝擦着手上的油污说:“哦,是鳄鱼呀,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,是陈纳德将军把我调来的,你又不是不知道,响尾蛇是14航空队技术最好的飞机维修师,哪个机场有了技术难题,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本人。鳄鱼,你根本想不到我这条响尾蛇有多么重要,这两年我把所有的机场都跑遍了,这么说吧,当我乘坐C-47降落在某机场时,他们都以为是上帝降临人间了。”

“亲爱的响尾蛇,你就吹吧,空勤灶最近总吃牛排,就是因为你把牛都吹死了。来来来,拥抱一下,我他妈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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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知赵连长没好气地说:“撤?撤个屁!实话告诉你们,今天咱这一百多号人哪儿也去不了,全得埋在这儿。”

满堂吃了一惊:“不至于吧?把鬼子挡住一会儿,长官们走远了,咱不就可以撤了吗?”

“你想得美!我看要不了一个小时咱们就得全完蛋。你看刚才的炮火,都是大口径重炮,只有鬼子师团所属的炮兵才有这种炮,今天咱们兄弟算是撞在阎王爷的裤裆上啦,谁也别想活命,我说弟兄们,认命吧!”赵连长一边往驳壳枪里压子弹一边回答。

赵连长没什么文化,是个粗人,他怎么想就怎么说,全然不顾士兵们的心理感受。满堂注意到,不少士兵听到赵连长的话已经露出了恐惧的神色。

半天没说话的铁柱忽然开口了:“反正也要死,那还挖啥掩体?挖个毬吧,弟兄们就坐这儿等死啦。”

蔡继刚主动站出来组织了两个总部的撤退,当他随总部人员退入山谷时,还不时回头遥望那渐行渐远的两座制高点,那里传来的激烈枪炮声仍然不绝于耳。蔡继刚颇为沮丧,他的心情从来没这么恶劣过。昨天接到军委会命令,要他尽快赶往西安述职,军委会准备在西安召开一次军事会议,检讨一下在豫中会战中的失误,这更令蔡继刚尴尬不快,仗打成这样,检讨有什么用?一战区的两位司令长官若是在战前稍微考虑一下下属的建议,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。

蔡继刚强打起精神,跟上总部,以急行军的速度向西南方向的卢氏县城赶去。

满堂的警卫班和暂15军警卫连守在南边的制高点上,日军的炮火很猛烈,阻击战斗打响不到一个小时,部队已经伤亡过半。谁心里都清楚,仅靠手里的轻武器和有限的弹药,这个山头守不了多久,不过是为了让总部长官们走得远一些,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罢了。

阵地上军衔最高的是暂15军警卫连连长赵长山上尉,赵连长没进过军校,是从士兵直接提拔成军官的。这是个参加过淞沪会战的老兵,从1937年到现在整整打了七年仗,也算是久经沙场了。赵连长实战经验很丰富,他完全放弃了山坡正斜面的防守,而是经验老到地把前沿工事设在山坡棱线部,作为反斜面阵地的支撑点,这样在日军炮击时,守军士兵们能够在反斜面阵地上躲避低弹道的炮火,大大降低了伤亡。总之,一个军官该做的事他都做得不错,唯一的缺点就是好说丧气话,一点也不考虑士兵们的心理承受力和士气。

日军的第一次进攻被打退后,赵连长立刻命令士兵们抓紧时间加固工事。满堂在山坡后面的灌木丛中发现一条流水沟,这是雨水长期冲刷山顶形成的,沟底没有任何植物,很光滑。满堂兴奋地报告:“赵连长,俺仔细看了,这条流水沟从山顶一直到山脚,一会儿撤退的时候,弟兄们顺着沟滑下去就中。”

陈家兴不作正面回答:“我当然不想像我的乡亲们那样死掉,你的士兵把他们弄得支离破碎,我看到很多人的内脏被挂在树上,那种景象……很怪异。吉村秀野先生,你在暗示什么吗?”

吉村秀野阴冷地点点头:“不是暗示,是提醒!我也不希望我的医生会遇到这种不愉快的事。陈先生,从明天开始,我们正式服药治疗吧。”

陈家兴的医术果然高明,吉村秀野正式服药两天后感觉就不一样了,他的膝、踝、肩、肘、腕等关节所呈现的局部红肿、灼热、疼痛都在逐步减轻。吉村秀野很高兴,他认为自己和陈家兴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,拿破仑说过,世界上只有两根杠杆可以驱使人们的行动,那就是利益和恐惧。吉村秀野认为,拿破仑先生还不够狠,其实有一根令人恐惧的杠杆就够了,至于利益,那可不能给别人,这是留给自己的。

吉村秀野正式服药的第三天上午,他突然感到不太舒服,他有些头晕,心动过速,四肢微微麻木,这种感觉以前可从来没有过。吉村秀野叫来陈家兴,想问问陈家兴的感觉,因为早晨他是和陈家兴一起服的药。

陈家兴没等吉村秀野问话就告诉他:“你有些头晕,心跳加快,手脚微微麻木,是这样吗?”

高树勋很不甘心地骂着:“妈的,老子一个集团军如今只剩下我这个光杆司令啦,我实在没脸往陕西撤,让胡宗南看我的笑话!”

蔡继刚劝道:“高司令,你的部队并没有被敌人消灭,不过是暂时脱离了建制,早晚都会撤到陕西的。”

刘昌义黑着脸说:“要走你们走,我不想走,我要和我的部队在一起,部队打光了,我回到后方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
蔡继刚急了:“我说两位长官,你们是在意气用事,我们没有时间争论了,这一会儿工夫阻击部队又不知道要增加多少伤亡,你们要真是爱兵就赶快走,我们安全了,阻击部队才有生存的可能。”

蔡继刚这一吼,高树勋和刘昌义都不吭声了。事情是明摆着的,现在正是万分危机的关口,如果不尽快撤离,第39集团军总部和暂15军军部就会被敌人彻底消灭。

一个日军中尉看了看陈家兴:“长官,他……他已经死了。”

吉村秀野一头从椅子上栽倒在地,他浑身抽搐,头部后仰,脊柱向后弯曲,身子呈弓状反张,显得极度痛苦……

几个青年尉官束手无策地看着他们的长官在痛苦中慢慢死去。

自从蔡继刚指挥217团在崤山天爷庙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,全歼日军两个中队后,日军的第5、第59两个旅团认为他们就是蒋鼎文集团的主力,于是死死跟定了他们。由此看来,中原战场上的交战双方都呈现出一片混乱状态,双方的情报系统也都有些迟钝。

新8军和暂15军的残余部队彼此交替掩护,且战且退,部队的编制已经被打乱,一些担任掩护的部队在完成任务后没有归建,大概是自谋生路去了。几场遭遇战下来,部队越打越少,最后一场大战发生在崤山南坡的官道口,部队在这里与日军第5旅团迎头遭遇,战斗在几分钟之内便进入白热化,双方围绕着五个山头展开兵力,拼命争夺制高点,这五座山头在两个小时之内反复易手。

“是的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“这很正常,是药物在起作用,我现在的感觉比你还强烈一些,你少安毋躁,再等一会儿,还会有些新的变化。”

“陈先生,这都是些什么草药,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?”

“好,我来告诉你一些中草药方面的知识,你刚才服的汤药里有四种主要成分:曼陀罗、钩吻、乌头和番木虌。曼陀罗又名山茄子,钩吻俗称断肠草,番木虌也叫马钱子,《本草纲目》上说,这四种草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,其性味辛、温,有大毒……”

吉村秀野一听就蹦了起来:“什么?有大毒?你……给我下了毒?”

吉村秀野凝视着陈家兴的眼睛:“不,我不怕死,但军人希望的是战死沙场,而不是吃错了某种不该吃的东西,像狗一样死掉。”

“噢,我明白了,那我们的治疗能否结束呢?”

“不能,医生不应该抛弃病人,这有违职业道德,所以,我们还要继续合作下去。”

“你刚说过,人性随时可以转变为兽性,野兽之间好像不需要道德。不过,你既然还要治病,那就应该按照医嘱服药。如果还是觉得不安全,我可以和你一起服药,除此之外,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。”

吉村秀野眯缝起眼睛:“陈先生,我还没问过,你怕死吗?”

“你不要激动,否则药性发作得更快,很多草药都有此特点,既可以治病,也可以杀人,关键在药量的控制上。如果我猜得不错,你现在又出现一些症状,瞳孔开始散大,视力出现障碍,还感到恶心腹痛,我说的对吗?”陈家兴汗如雨下,他的面部肌肉在痉挛,但他极力控制着。

吉村秀野挣扎着扑到墙边,摘下挂在墙上的家传***,他刚刚把刀拔出一半,就止不住浑身痉挛,嘴里流出了涎水,“当啷”一声,***掉在地上。吉村秀野喘息着瘫坐在椅子上,望着陈家兴说不出话来。

大队部里几个日军尉官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,他们气急败坏地抽出军刀……

吉村秀野举手制止住他们,他努力支撑着身体,吐字困难地问:“陈先生,告诉……我,我……还有……多长时间……”

“不到10分钟……你……什么也来不及做了,你和我……都会……因呼吸肌麻痹……死亡……你马上会出现……番木鄨碱惊厥症,惊厥发作时……头后仰,脊柱后弯……牙关紧闭,颜面肌痉挛呈‘痉笑’状……吉村秀野,你作恶多端,应受此报!我很高兴……和你一起下地狱……”陈家兴的头无力地垂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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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笑了笑,嘴角上显出一丝狰狞:“陈先生,我知道,你心里充满了仇恨,因此,我暂时还不能信任你。”

“仇恨?何以见得呢?”

“理由很多,我就不一一陈述了,我想解释的是,战争是一种极端状态,在这种极端状态下,人性随时可以转变为兽性。要是你理解这种转变,我们就可以找到一种能够互相认可的沟通方式。”

陈家兴微笑道:“吉村秀野先生,难道你也怕死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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