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崩溃

〖大崩溃〗

第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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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和妹妹的坟在岗子村的南边,一片地势起伏的土岗断崖下,这里埋葬着佟家十几位先人,属于佟家的祖坟。

天色渐渐暗下来,坟地里静悄悄的,断崖下是一丛丛野生的攀援植物,爬满了山崖的垂直面,茂密的枝叶在晚风吹拂下沙沙作响。放眼望去竟是满目苍翠,郁郁葱葱。

铁柱悄悄走来,他壮着胆子小声哀求道:“哥,回家吃饭吧。”

满堂沉默着,他哪儿也不想去,就想坐在这里,这里离爹和妹妹最近。

铁柱继续哀求:“哥,少林哥给咱送了点吃的,咱娘吃过睡了。哥,你先吃饭,吃完饭俺陪你来……”

满堂站起来喊道:“柱子!”

“哥,俺在这儿。”铁柱在不远处回答。

“回去收拾东西,把娘托付给少林,咱们走!”

铁柱小心翼翼地问:“哥,咱去哪儿呀?”

满堂大声说:“找队伍,杀鬼子报仇!”

“哥,咱那队伍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,咱去哪儿找?”

满堂想了想:“蔡长官走的时候说,突围出去的人都到豫西卢氏县,咱队伍在那儿等着呢……他娘的,卢氏县在哪儿?不管了,边走边打听,总能找到,咱跟着蔡长官干。”

赵湘竹刚在内乡县结束了采访。临时省**里乱糟糟的,**官员们都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,他们没心思办公,更没心思接受采访,这里说不定哪天又成了沦陷区,省**的官员们随时作好了撤退的准备。

赵湘竹安慰他们,这一带集结着国军几十万大军,日本人不可能占领内乡县,他们没这个力量。可那些行政官员们根本不信,因为事实已经让他们对自己的军队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。

其实赵湘竹自己也很懊丧,豫中会战的失败也同样给她的心里蒙上了阴影。要说战争初期我们蒙受了很大损失,这还可以理解,但现在的情况比1937年时毕竟要好得多。1944年的中国军队在《租借法案》物资的援助下,武器装备比战争初期得到很大的改善,美国第14航空队和中美联合空军的组建使中国军队第一次掌握了部分,甚至是大部分制空权,中美空军的作战半径已经达到东北和日本本土……在这种情况下,驻守在中原的几十万中国大军仍然是一触即溃,从最高长官到普通士兵都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,这简直可以称之为一场“大崩溃”,实在是太丢脸了。

赵湘竹怎么也想不通,为什么我们总打败仗?

在军委会的调动命令下来之前,蔡继刚也只好在一战区长官部等候。这里的战线已基本稳定下来,看来日军在短时期内无力发动对西安的进攻,蔡继刚在这里无事可做,便从情报部门调来一些最新的情报资料,在自己房间里仔细研究。

蔡继刚翻阅着资料,突然,一份情报引起了他的关注:今年2月,东条英机提出统一军令、政令,逼迫杉山元元帅辞去参谋总长一职,又要求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[3]

元帅把职务交给海军大臣岛田繁太郎兼任。天皇批准了东条英机的要求,永野修身被迫辞去职务,改任天皇的最高海军顾问。东条英机因此集总理大臣、内务大臣、军需大臣、陆军大臣、参谋总长之职于一身。

蔡继刚喃喃自语道:“这位海军元帅终于下台了,不过,日本海军已经没有机会重整旗鼓了,此乃日本海军的宿命……”

“继刚,你在说谁?”赵湘竹一阵风一样飘了进来。

蔡继刚合上文件夹:“哦,我说的是日本的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,他最近辞职了。”

赵湘竹手忙脚乱地在衣柜里找衣服,随口问:“我听说过这个人,他的辞职意味着什么?”

蔡继刚笑了笑:“说了你也不懂,就别问了。”

赵湘竹“砰”的一声关上柜门,回身坐在蔡继刚对面的沙发上:“我不懂,你难道就不能给我讲讲?别忘了,你老婆是个军事记者,一切与军事有关的事我都感兴趣。”

赵湘竹说的是实情,她是个很敬业的记者,自从担任军事报道以来,她一直在学习各种有关军事方面的知识,她不愿当个混饭吃的外行记者。

蔡继刚知道妻子的脾气,只要她问了,自己若是不能使她满意,赵湘竹即会没完没了地纠缠,这是她从小养成的大小姐脾气,凡她要的,就必须得到。

蔡继刚无可奈何地摇摇头:“真拿你没办法,好吧,我告诉你,我为什么关注这位海军元帅。永野修身是军令部总长,也是日本海军的最高统帅,此人是个坚定的主战派将领,当初他和当时的内阁总理东条英机、参谋总长杉山元一起向天皇上书,不惜对美一战。可以说,他是挑起太平洋战争的主要策划者。”

“继刚,你关注这个人,恐怕不是因为对他的履历感兴趣吧?”

蔡继刚继续说:“对,我提到他的履历不过是想说明,此人是个完美的明治海军军人,崇尚大炮巨舰的传统海战,所以,当他成为日本海军的最高长官时,那么昭和海军的悲惨命运就被注定了。”

赵湘竹疑惑地问:“完美的明治海军军人?你是说,他是个过时的海军军人,还停留在明治时代?”

“真聪明,我就是这个意思,他的作战思想还停留在明治时期日本海军创造的辉煌里。此人并不了解现代化战争,这是盟军的幸运所在,所以说,当他成为日本海军主帅时,日本帝国和日本海军的悲惨命运就被注定了。”

“为什么这样说呢?请详细一点。”

蔡继刚侃侃而谈:“明治时代日本海军打了两场漂亮仗,消灭了我们的北洋舰队和俄国的太平洋舰队,从此他们背上了‘日本海军无敌’的包袱。仔细分析一下就清楚了,明治时代的海战有两个特征,首先是大炮巨舰的对决,还没有形成飞机和潜艇参与的立体海战理论;其次是海战主要在黄海和日本海海域展开,属短线补给。像现在太平洋海战的模式,早已超出永野修身的想象力。日本军队漫长的补给线已经要了日本帝国的命,从日本本岛经由中国台湾、菲律宾、马来西亚一直延伸到印度尼西亚或者巴布亚新几内亚,如此漫长的航路为美国潜艇提供了一道大餐,到目前为止,美国潜艇击沉的日本商船总吨位已经接近500万吨。这就是永野修身对日本海军的‘贡献’,他现在虽然下台了,但是日本海军的命运已经注定,回天乏力啊。”

赵湘竹笑道:“我来补充一点,明治时代战争还有一个重要特征,就是有限战争。小国日本与资源大国大清国和俄罗斯帝国的战争,都是在取得了局部战役的决定性胜利后,通过外交手段,签订了有利于日本的终战和约而结束战争。这类战争法则完全不同于现在的总体战争,日本决策层的判断出现重大失误。”

蔡继刚表示赞同:“永野修身等人都是出身于明治时代的海军将领,他们最大的失误,就是认为美国会像当年的俄国一样,如果在局部海战中失利,就会和日本签订停战和约,可美国不是当年的俄国,日本也不具备总体战的实力。所以,当日本海军偷袭珍珠港时,这场战争就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。”

赵湘竹忧虑地说:“继刚,可是现在……中国战场好像还看不到胜利的希望,我们的军队到底是怎么了?”

蔡继刚沉默了片刻说:“原因太多了,一时哪里能说清楚?从表面上看,是因为我们的军队装备差,训练不足,我们的军事指挥人员素养低劣,不了解现代化战争……这当然都是打败仗的理由,但这些好像还不是最主要问题,这里面有很深远的历史和文化传统原因,需要慢慢梳理。”

赵湘竹思索着:“这恐怕要从现代国家的概念上加以梳理,我早想到过这个问题,但我缺少第一手资料,也缺乏与民间的沟通,坦率地说,我不了解中国的底层民众。”

蔡继刚惊讶地望着妻子:“天呐,我太太果然非同凡响,一下子就抓住了事物的本质。不瞒你说,这个问题我已经思考了很长时间,湘竹,你应该知道板垣征四郎[4]

这个人。”

“当然知道,战争初期他是日军第5师团长,后来担任过陆军大臣、中国派遣军总参谋长等职务,现在这家伙好像是驻朝鲜军的司令官。”

蔡继刚点点头说:“日本军界有‘石原莞尔之智,板垣征四郎之胆’之说,此人的军事才能就不说了,据说他从四岁起就学习汉学,他与土肥原贤二、矶谷廉介三人并称为日本陆军中的三大‘中国通’。平心而论,这个人绝对是我们的劲敌,因为他比我们还要更加了解中国社会。”

赵湘竹吃惊地叹道:“那真是太可怕了……”

“板垣征四郎认为,中国还不是一个现代国家,它不过是在一个拥有自治部落的地区加上了国家这一名称而已。从中国民众的心理上来说,安居乐业是其理想,至于政治和军事,只不过是统治阶级的一种职业。在政治和军事上与民众有联系的,只是租税和维持治安。因此,中国民众的国家意识是非常淡薄的。此人厉害就厉害在这里,他比我们很多军政大员都要了解中国民众。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思考的结果,我们打败仗的根本原因,就是没有解决好国家与民众的关系。”

“有道理,请继续说下去。”赵湘竹催促道。

自古以来,中国民众受到的爱国主义教育无非是‘忠君报国’四个字,这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,但仔细分析就不对了,这只是一种单方面的诉求,民众承担了忠君和交纳赋税的义务,而君和国却从来不大考虑自己应尽的义务,问题就在这里。国家到底是谁的?皇帝告诉民众:“‘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。’这意思很明白,国家是皇帝的。既然是皇帝的,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来了,如果国家遭到侵略,发生了战争,那应该与民众无关,因为民众不是国家的所有者,凭什么要他们去流血牺牲呢?这样一分析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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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乡绅阶层无非是来源于几个方面,一是来自受过教育、德高望重又颇有田产的读书人;二是来自血缘与地缘合一的宗法制氏族的宗族领袖;三是来自衣锦还乡的退职官员。

岗子村的陈家兴先生应该属于第一类。

在满堂的成长过程中,在他混沌的精神世界里,父亲佟春富的言传身教,乡绅陈家兴的人格力量,无一不对他施以重大影响。源远流长的中国传统文化并不复杂,它只是告诉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,应该如何为人处世,如何判断是非好恶。

恸哭过后,满堂的思维渐渐清晰起来,他的灵魂似乎完成了一种蜕变。他明确意识到,今后的生活不再是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,不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……他可以不清楚国家与民族的概念,但他完全知道,一个真正的、有担当的男人,要能够保护自己的亲人,保卫自己的家园。

从今天起,他佟满堂要为失去的家园和死去的亲人去战斗。

满堂也闹不明白,日本人为什么要来中国,国家为什么要和日本人打仗。你们愿意打仗就打吧,凭什么又总把自己和家人卷进去?他以前没接触过日本人,不知道日本人是好是坏,只觉得他们办事还算地道,就冲拿出军粮救济老百姓这一条,就比咱自己**强。可问题是,日本人咋就属狗脸的,说翻就翻呢?他们给的粮食还没来得及吃完,脸就变了,光一个岗子村就被他们杀掉这么多人。娘被吓疯了,爹和妹妹死得这么惨,这是为什么?满堂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。他只知道自己变了,再也回不到从前了,从踏进岗子村那一刻起,满堂的心中就被仇恨填满,如果他还要继续活着,那么从今往后,他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杀日本鬼子,给爹娘和妹妹报仇!

满堂想起了东家陈家兴的那句话:“**就是再不好,也是咱中国人自己的**,我们就是再委屈再难,也不能胳膊肘朝外拐,帮助鬼子打中国人,这么干对不起祖宗啊!”

每当想起这句话,满堂就懊悔得恨不能撞死,他对不起陈老爷,也没脸见爹娘,更没脸见佟家的列祖列宗。多少年以后,佟家的后代子孙们翻开佟家家谱,都会指着满堂的名字说,这位先人当过汉奸,给咱老佟家丢尽了脸……

爹的坟前立着块木牌,上面是陈少林写的“佟春富之墓”几个字,新堆的坟头后长着一丛丛野酸枣刺,细小的叶片点点翠绿,洒落在荒野间,灌木丛的枝条在夜风中微微颤动,苍白的月光从背后洒来,勾勒出一大一小两个坟冢的轮廓。陈少林说,如今兵荒马乱的,连石匠都请不到,只好先用块木牌,等将来有条件再给爹换块石碑。满堂轻轻抚摸着爹坟前的木牌,不由悲从中来。他先是呜咽着小声说着什么,随后变成了痛哭,声音越来越大,直至放声号啕起来。他的哭声格外瘆人,在浓重的夜色里传出很远很远……

从古到今,中国的乡村社会并不是靠基层政权的力量去维系,在封建皇权时代,中国最基层的**管理机构是县**,而县以下的**管理机构长期以来处于空白状态。至于不同朝代的乡遂制、保甲制、乡约制等传统的社会控制制度,不过是县级政权的延伸,并不具备行政管理的法定权。因此,两千多年以来,中国乡村社会的维系并不是靠法治,而是靠道德力量和宗法势力去维系,这两种力量的合成产生了约定俗成的价值观,乡绅阶层则是这种价值观的监督者和执行者。在通常情况下,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,他的价值观的形成,一是靠老辈人口碑相传的灌输,二是靠当地德高望重的乡绅之解释与指导,这样才能使没有受过基础教育的农村青年懂得:勤劳耕作、尊老爱幼是人之根本,而杀人抵命、欠债还钱是千百年来形成的处世原则,是颠扑不破的真理。欺骗、偷盗及**都会受到周围舆论的谴责、不齿和惩罚。因此,在中国封建社会发展的漫长过程中,乡绅阶层对中国乡村社会的维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
蔡继刚赞许地点点头:“说得好!我们困难,敌人更困难。就像拳击台上的两个拳手,谁坚持到最后一刻,谁就是赢家。就目前的战事而言,胜利是需要条件的,首先是制订正确的战略方针和切合实际的战役计划,然后是众志成城,将士用命,靠军人的勇气和智慧去战胜敌人!”

“是!纪振华谨记长官的教诲!”

“还有一点,战役计划的制订,一定要着眼于最坏的可能性,就像我刚才对战局发展的判断。我要说的是,我非常希望我的判断是错误的。”

蔡继刚说完又看了一眼地图,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那位中校望着蔡继刚的背影,嘴里喃喃道:“诸位,你们能看出这位长官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吗?”

满堂猛地站起身,一脚把铁柱踹了个跟头,只说了句:“滚!”说完他又坐回了原处。

铁柱无奈地走到不远处,也坐下来注视着满堂的举动。

满堂的脑子里一片空白,他只觉得胸口被什么重东西压住了,几乎透不过气来,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过这种感受。

娘疯了,爹和妹妹死了,这个家真的完啦!满堂真切地感受到绝望,他需要把一些事情想明白,否则他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?他要为今后活着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。

满堂是个没受过什么教育的粗人,平时也很少动脑子,属于混沌未开那类的农村青年。这类人具有一定的是非观念和伦理观念,却缺少国家与民族的概念。他只知道自己生在中国,是个中国人。至于国家是什么,他不知道,也没兴趣知道,因为国家与他没有一点关系,他也从来没有感受到国家的存在。他只知道遭遇天灾后,自己和家人饿得眼睛发绿时,国家似乎并不在意,而且有人继续以国家的名义前来派粮、派捐。满堂始终认为,既然国家这东西不在乎他的死活,那他又凭什么要在乎国家的死活呢?

5月25日,日本驻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大将和第5航空军司令官山下琢磨中将,携众多参谋人员飞抵武汉,分别将其战斗指挥所推进至汉口。日军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已将主力集结在长江沿岸,原隶属日本本土军的47师团和新征招的十万余补充兵员也抵达武汉,用于补充和加强第11军的战力。更令人关注的是,曾在东京担任防空任务的最新4式战斗机第22战队,最近也被调到武汉机场。这说明,南方的日军主力第11军要有大动作,难道日军准备第四次进攻长沙?

在此之前,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的几位前任,曾指挥第11军同薛岳的第九战区进行过三次长沙会战,三次都以日本第11军的失败而告终。如果第四次长沙会战爆发,中国军队是否还能守住长沙?

经过仔细分析,蔡继刚得出结论:薛岳的第九战区辖区内将要发生激烈的战斗。目前蔡继刚在第一战区已无事可做,不如向军委会提出申请,将自己调到战事可能爆发的地点——第九战区,到了那里,或许还能有一番作为。

蔡继刚拿出纸笔,准备给军委会写一份详细报告。

佟满堂坐在父亲和妹妹的坟前,他已经不吃不喝在这里坐了十几个小时。

军官们都摇头。

中校说:“我能看出来,他眼光里有一种……深邃的忧伤。”

应该说蔡继刚对战局的预测是极具前瞻性的,事后战局的发展证实了他的判断。在20世纪40年代的中国军界,像蔡继刚这类具有西方军事教育背景,同时又具有大战略眼光的军事将领实在是太少了,正因为少,就形不成气候,也很难得到重用,这不能不说是蔡继刚这类职业军人的悲剧所在。

蔡继刚那位弗吉尼亚军校的老校友孙立人运气算是好的,他虽然也没有盘根错节的军界派系背景,但他很幸运,因为他在战前就坐到了团长的位子上,有了军事主官的活动舞台,这样他的军事才能才得以有机会尽情发挥,最后终于靠战功跻身名将行列。

不过,还是应了那句话:成也萧何,败也萧何。这位官拜二级陆军上将、陆军总司令的孙立人,最终还是倒霉在他留美军校生的背景上,这是后话。

另一位年轻的少校迟疑了一下,然后坚定地抬起头来:“长官,恕我直言,您说的这些只是一些假设,只是最坏的结果,但卑职认为,我们会在某一个防御点上挡住敌人的进攻,敌人进击重庆的企图不可能成功。”

蔡继刚盯着他的眼睛:“少校,说说你的理由。”

“从世界整体战略格局上看,日本的国力在一天天衰弱下去,在战略上他们已成强弩之末,局部战场上的胜利改变不了他们总体颓势的命运。现在的形势是,作为防御一方,我们很困难,但作为进攻一方,我们的敌人更困难。只要我们撑住了,敌人一定会垮掉。”

蔡继刚的眉毛挑了一下:“少校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少校脚跟一碰,挺胸回答:“报告长官,我是第一战区司令部作战参谋纪振华!”

如此说来,蔡继刚少将不过是空有一腔报国志,无处施展而已,运气还不算是最坏的。

这时的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陈诚还没有意识到,刚刚结束的豫中会战不过是随后而来的一连串战役的开始,他还想不了这么远,他只想着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。当前一战区兵力部署的着眼点,首先是要确保西安的安全,防御企图向西安进攻的日军110师团,其次才是扼守豫南平原,阻止日军机械化部队的南下。

现在陈诚手里掌握的兵力非常可观,共有六个集团军所属的17个军,三个炮兵团和三个工兵团,还有一个负责临时省会内乡县城治安任务的宪兵14团。这时第一战区的兵力配置之雄厚,达到了抗战后期全国各战区之首。

陈诚为了确保西安、巩固陕南,对一战区的防御态势进行了调整,将重兵集团以伏牛山为根据地,固守豫、陕边境交界处的潼关、朱阳关、西峡口、荆紫关等要点,以控制豫陕公路。他将主力以公路为轴,呈辐射状纵深配置于山地,而将炮兵部队配置在南阳、镇平一线,用以扼守豫南平原,准备对付日军坦克集群,阻止其机械化部队南下……

这段时间,蔡继刚始终在恪守自己的职责,代表军委会监督各部队执行命令的情况。这期间,蔡继刚每天都在研究战役计划,也在密切关注着日军的动向。蔡继刚判断,危机并没有解除,日军大本营一定在酝酿着新的进攻,下一场大战的爆发点会在哪里?目前豫西南、陕南一带国军重兵云集,战事不大可能发生在第一战区管辖的地域内。蔡继刚的眼光越过黄河,落在了扼守长江中游的重镇武汉。根据情报,这个地区传递出一些令人不安的信号。

第十七章 (第2/3页)

头:“良将用兵,若良医疗病,病万变药亦万变,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,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[2]

。说句犯上的话,按这封电令排兵布阵,也只能谋一时得一域,无论如何赶不上战局的发展。”

“长官,按这个判断,那老河口方向应该是暂时无忧。”

蔡继刚点点头:“可以这么说,但老河口方向迟早会爆发一场大战,因为老河口机场也是日军大本营的心腹之患,最近中美联合空军以此为前进基地,连续空袭华北、华中的水陆交通线,给日军造成严重威胁。日军大本营一定会千方百计拿下老河口,此次作战的战略重点是控制豫陕公路要塞——西峡口,阻挡第八战区的部队向南阳腹地挺进。诸位不信就看着,将来西峡口一带会是个主战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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