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色浪漫

〖血色浪漫〗

第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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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跃民轻轻搂过何眉:“我说小姐,深更半夜的喝哪门子咖啡,咱们有病是怎么着?你心里明白,一男一女深夜出现在一个特定场合,还能做什么?”

何眉依偎在钟跃民身上小声说:“真是个当兵的,一点儿铺垫也没有,上来就直奔主题,讨厌……”她仰头将嘴唇凑过来,两人的嘴唇渐渐接近,终于粘在一起。欲火中烧的钟跃民对这种颇为浪漫的前奏曲已经感到不耐烦了,他为现在这一刻已经耐着性子铺垫了整整一个晚上,实在没兴趣继续玩小资情调了,他粗鲁地把何眉抱进卧室,一把扔上了床……

黑暗中何眉光滑的身体像蛇一样缠绕着他,钟跃民的猛烈动作很快就点燃了何眉的激情,她一反平时的淑女形象,瞬间变成了勇猛的斗士,**仿佛成了搏斗,两个人一阵雷鸣电闪,激情四射。如果把钟跃民比喻成一条船的话,那么何眉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,她一会儿把钟跃民颠上浪尖,一会儿又把他扔进山谷之下,根本不管这条船是否经得住。恍惚间,钟跃民的思维一时错了位,他闹不清自己是在**还是在作战,怎么和徒手格斗似的?何眉骤然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**声,差点儿把钟跃民吓着……

钟跃民在音乐厅的售票窗口买了一张音乐会的票,然后仔细看了看贴在一边的宣传海报,这场音乐会的名称叫“黄土之情”。

钟跃民走进音乐厅时节目已经开始了,舞台上一个穿着陕北传统民族服装,头上扎着白羊肚手巾的男民歌手正在唱《这么好个妹妹见不上个面》。

“当年我父母托关系把我从白店村调到一个地区的歌舞团,一直当独唱演员。我结过一次婚,我丈夫是歌舞团里的编导。两年以后我们又离婚了,好在我们没有孩子。我的情况基本如此,你还想知道些什么?”

“哦,这次是到北京来演出?”

“前几年我从歌舞团辞职,到北京来发展,演过电影和电视剧,也出过唱片,像刚才这样的演唱会也偶尔参与一下,都是圈子里的人,不好推辞,有时还做点儿生意。”

钟跃民说:“自由职业者?你活得很洒脱嘛。秦岭,问句不大礼貌的话,你离婚以后又结婚了吗?对不起,你要是觉得不好回答,可以不回答。”

秦岭笑笑:“没什么,我想这句话你早晚要问,我也应该告诉你,离婚的责任完全在我,他对我很好,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,只是我自己对婚姻有些厌倦。其实我这个人不太适合给别人做妻子,大多数女人都喜欢把丈夫当作依靠,把家庭当作归宿,而我却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,所以……”

钟跃民接口道:“明白了,你大概属于梅里美笔下的卡门那类女人,崇尚自由,要过一种无拘无束的生活。我很理解,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。”

“谢谢你的理解,跃民,你的确与众不同。”

“可是……秦岭,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你知道,我关心的不是你的过去。”

“哦,对不起,我现在回答你,我没有再婚。”

“太好了,我也没有结婚。”

“接下来,你是不是该说,咱们能重温旧梦吗?”

“当然,这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,你独身,我光棍儿,再加上当年一段儿旧情,咱们实在没有理由不在一起。”

秦岭目光幽幽地望着他:“跃民,你想过没有,这十几年里能发生多少事,你不觉得这样很草率吗?”

“这我有心理准备,我甚至无数次想过,等我再见到你时,你早已为人妻了,你丈夫很可能是个弱智者,他头扎白羊肚手巾,披件光板羊皮袄,冲我龇着黄板牙一个劲地傻笑,你怀里抱着个吃奶的孩子,身边还有五六个脏乎乎的孩子,个子由高到低,像台阶一样……”

秦岭笑得用纸巾捂住嘴:“天哪,我还有这种本事?你真的没变,还是当年的钟跃民,还是那张贫嘴。”

钟跃民注视着秦岭不说话了,秦岭也凝视着钟跃民。乐池中传来充满柔情的钢琴曲。

钟跃民轻声道:“秦岭,我现在坐在你的对面,请你闭上眼睛,仔细感受一下,看看能否找到当年那种感觉。”

“好,让我感觉一下。”她轻轻闭上眼睛,静思片刻,又睁开眼睛轻声道,“跃民,我得承认,当年的情景……犹如昨天。”

“这就对了,和我的感觉一样。秦岭,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
秦岭低声说:“没有了,跃民,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。”

钟跃民探过身子耳语:“那我告诉你我想做什么,你听好,我想现在就得到你。”

秦岭顺从地站起来:“咱们走吧。”

钟跃民没有想到秦岭竟然住在一个很豪华的别墅区里,这里的保安措施非常严密,钟跃民驾驶汽车行驶在小区内,每转过一个路口都能看见身穿制服的保安人员在指示方向。秦岭的房子是一座红顶的二层小楼,墙壁是奶黄色的,楼下还是双车库,一道铸铁矮栏围着不小的花园。

秦岭挽着钟跃民走进小楼,钟跃民惊奇地望着装饰得豪华的客厅:“我的天,想不到你过着如此奢侈的生活,做什么买卖能这样有钱,你该不会是贩卖毒品吧?”

秦岭脱去外衣说:“跃民,你又来了?你那张嘴不说点儿刻薄话就不舒服是不是?”

“那我就保持沉默吧。”

秦岭双手搭在钟跃民的肩上,温柔地注视着他:“跃民,答应我,什么都别问,你不是想要我吗?好,我现在就给你。”

秦岭轻轻替钟跃民脱下西服,两人依偎着走上楼去……

钟跃民静静地躺在床上,听着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,他突然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所包围,他无法用语言说清楚这种感觉,此时此刻,他从灵魂到肉体都被一种异样、温馨的氛围所笼罩……他感觉到秦岭已经来到他身边,正在用柔软的手轻轻抚摩着他的身体,犹如春风吹过湖面荡漾起层层涟漪,他的皮肤在秦岭的手下竟然敏感得战栗起来,钟跃民不知不觉地进入一种眩晕状态……秦岭的嘴唇在他胸膛上留下一个个温柔的热吻,在幽暗朦胧的灯光下,她美丽的面容时而清晰、时而模糊,钟跃民觉得他和秦岭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淡淡的、若有若无的薄雾,两人虽然近在咫尺,但秦岭如娇似嗔、柔情似水的爱抚却如黎明前起伏的山峦,既朦胧,又遥远……秦岭温软细腻的肌肤充满着生命的张力和质感,钟跃民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,**竟能达到如此之境界,同为女人,竟有如此巨大的反差,一个极具魅力的女人不但能抚慰你肉体的饥渴,更重要的,是能抚慰你的心灵。他闭上眼睛,仿佛沉入温暖的海洋之中……

钟跃民坐在办公室里,他在不停地接电话,几乎所有的客户都不先谈生意,只是说请他找个地方一起“坐坐”。钟跃民很纳闷,什么时候生意场上的人都不提吃饭了,一句“坐坐”就包含了所有的应酬内容。

有个广州大公司姓王的老板想搞一批钢材,经朋友介绍认识了钟跃民,几次邀请他“坐坐”,钟跃民实在分身乏术,也就推辞了。那个朋友很不满意,刚才来电话对他发了几句牢骚,说他一富起来脾气就见长,问他是不是有些找不着北了,钟跃民连忙向朋友道歉,答应无论如何今晚和那个王总一起“坐坐”。

他刚挂上电话,电话铃又响起来,这次是秦岭的声音:“跃民,是我。”

钟跃民说:“我知道是你,有事吗?”

“没事就不能找你?快把我忘了吧?”

“哪能呢,我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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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跃民低声说:“没办法,这是命啊。”

在一家咖啡厅里,钟跃民和秦岭相对而坐,桌上的烛光照亮了两人的脸。

钟跃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:“秦岭,我找了你十几年,今天才遂愿。”

秦岭微笑着问:“跃民,你还是老样子,不过,成熟多了。这些年你过得好吗?”

“当了十几年兵,现在转业回来了。这些年你怎么样?”

《走西口》的歌声响起,钟跃民的脑海里叠化出一幕幕陕北的山川地貌和当年的画面……千山万壑犹如凝固的波涛,黄土层被雨水切割得沟壑纵横,黄水滚滚的无定河两岸地貌泾渭分明,远沟近壑积留着斑斑驳驳的残雪,凛冽的寒风卷着草叶和细细的尘土,在广袤的原野上打着旋,发出尖利的呼啸声,四野一片苍茫,风如刀剑,侵人肌骨……他背着濒死的憨娃在漆黑的深夜狂奔在荒野中……他和秦岭隔着一条深深的沟谷在喊话……他和秦岭充满青春激情的拥抱接吻,那欲望和绝望交织的惊心动魄的野合……歌声中,钟跃民目光炯炯,动情地凝视着舞台上的秦岭。

秦岭一曲歌罢,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,钟跃民起身退席。

在后台的演员化妆室里,秦岭在对着镜子卸妆。门外一个女演员喊:“秦岭,有人找你。”

秦岭没有回头,边卸妆边喊:“请进……”突然,她的身子僵住了,镜子里出现了钟跃民,他正向她一步步走来,秦岭猛地转过身来。

钟跃民默默地站在那里,秦岭的眼中闪出泪花:“钟跃民,你这冤家呀,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你了……”

“当然。”

“把今晚的宴会推掉,我请我的上司吃晚饭如何?”

“这主意听起来不坏啊。”

钟跃民近来净为女人的事忙乎了,在具有中国特色的生意场上,除了盛宴就是美女了。他每天有数不清的应酬,处在他这种位置上是很容易结识女人的。自从他到了正荣集团后,他的生活就变成了一场闹剧,每日每时都充满了戏剧性,永远闹不清明天会发生什么。平时在大街上难得一见的美女,此时就仿佛是被上帝用魔法从某个角落里呼唤出来,成群地出现在他身边。钟跃民一开始还算清醒,他心里明白这些美人儿都是些现实主义者,不过是各有所图罢了。不过,时间长了钟跃民就有些迷糊了,他无法拒绝美人儿的盛情,哪怕是假的,他也愿意把它当成真的。钟跃民时常这样安慰自己,生活好比一个大舞台,每个人都可以是演员,舞台上的爱情故事不过是在做戏。大家应该都知道演戏的规则,大幕一落,演员们各自回家。他觉得自己15年的军旅生涯,犹如在庙里当了15年的和尚,现在总算还了俗,他该过一种正常男人的生活了。

钟跃民在办公室里与何眉进行了十几分钟的对话,双方就明白了各自想要的东西。钟跃民认为何眉是一只主动撞在他网上的鸟儿,他不能拒绝这只鸟儿。再换一种思路想,自己又何尝不是何眉的鸟儿呢?也许何眉的网张得比他还早呢。

钟跃民坐在观众席里,入神地倾听着歌声,脸上显露出沉思的神态。

这是郑桐提供的情报,消失多年的秦岭终于有消息了,此时钟跃民的心中有一种异样的冲动。

男歌手唱罢一曲,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,男歌手连连鞠躬向观众致谢。

女报幕员充满激情地报出下一个节目:女声独唱,陕北民歌《走西口》,演唱者,秦岭。

钟跃民浑身一震,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,秦岭身穿红色民族服装走上舞台,台下掌声四起,秦岭向观众鞠躬致意。十几年没见了,秦岭仍然光彩照人,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。观众席里,钟跃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舞台上的秦岭。

钟跃民笑了:“电影里的俗套,不过我还是想说,非常高兴。”

何眉不是北京人,她是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的,因此只能自己解决住房。她租住的公寓是个一室一厅的套间,布置得还算雅致,不过钟跃民已经顾不上参观房间的陈设,此时他浑身像是着了火,熊熊烈焰直冲脑门。

何眉看出了钟跃民的异态,但她却很沉得住气,坚持要把程序走完,既然是邀请钟跃民喝咖啡,她总要意思一下:“钟经理,你先坐一会儿,我去准备咖啡。”

钟跃民笑道:“算了,俗套就免了吧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那天晚上,钟跃民推掉了所有的宴请,把何眉带到他常去的一个西餐厅。这家西餐厅的老板很会营造气氛,深谙灯下看美人儿的效果,这里的灯光柔和幽暗,不经意间制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浪漫氛围,乐台上有一支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小乐队,正在专心致志地演奏着巴赫的弦乐四重奏。典雅的音乐仿佛从很远的地方轻轻飘来,雪白的桌布上摆着斟满红酒的水晶高脚杯,灯光在水晶杯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,起到一种催情的效果。一对青年男女在这种氛围中,要是不发生一点儿故事,就显得太不正常了。

钟跃民和何眉在幽暗的灯光下像一对真正的情人一样相对而坐,钟跃民在不停地说笑话,何眉专心地听着,眼中闪着水波。

钟跃民说有一个总经理对漂亮的女秘书有些非分之想,有一天女秘书提醒总经理,说今天是他的生日,女秘书想请总经理去自己家吃饭。总经理很高兴,因为他知道女秘书是个独身女人,今晚很可能有戏,于是欣然前往。第二天,总经理的朋友问他昨晚是不是度过了一个销魂的夜晚,总经理懊丧地说,他和女秘书共进晚餐,蜡烛、红酒、音乐一样不少,的确很浪漫。吃完晚餐女秘书说,请他5分钟以后进卧室,她要给总经理一个惊喜,说完就进了卧室。欲火中烧的总经理好不容易等了5分钟,就急不可耐地冲进卧室……朋友笑道:“女秘书肯定在床上等你呢。”总经理说:“我刚一冲进去,卧室里的灯光大亮,我公司里的几个主管经理捧着一个插满红蜡烛的大蛋糕,大家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……”朋友说:“那也不错呀,你的员工对你真好。”总经理低声嘟囔着:“问题是……我是光着身子冲进去的……”

何眉“噗”的一口酒喷出,大笑起来,她觉得有些失态,又连忙用餐巾捂住嘴。

钟跃民在连说了几个笑话以后,便恰到好处地沉默了,这是他的撒手锏,在以往的实践中非常灵验。在典雅的音乐声中,两人互相凝视着举起斟满红酒的水晶高脚杯,他发现何眉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……

何眉笑道:“钟经理,我实在弄不清您是在夸我还是在挖苦我。”

“我不过是对你产生了点儿好奇心罢了。”

“你有研究女人的习惯?”

“这有什么不好吗?”

何眉抽回了手说:“看来我得给您这个机会,我对学术研究向来持支持态度,可以提个建议吗?”

钟跃民把汽车停在何眉住的公寓楼前,何眉下了车,含情脉脉地说:“钟经理,谢谢你,今晚我过得非常愉快,再见!”

钟跃民望着何眉,身子却坐在车里没有动,他心里明白,今晚的铺垫已经完成,鱼饵也抛出去了,下面该做的,就是等鱼咬钩了,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:“再见,祝你做个好梦。”

何眉走了几步,又转过身来:“哦,我忘了一个必要的程序,按惯例,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话?”

“什么话?”

何眉嫣然一笑:“明知故问,那句话是,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?”

第十七章 (第2/3页)

,这是西方社会的规矩,咱们是东方人,不必按他们的规矩行事。我今年25岁。”

钟跃民毫不掩饰地注视着何眉,目光极具侵略性,何眉则很大方地迎住他的目光,没有丝毫的怯意。她漂亮的脸庞上带着柔和的微笑,一对酒窝在面颊时隐时现。办公室里突然出现了冷场,两个人都沉默了,只是在静静地对视。何眉索性坐在钟跃民的对面,把手似乎很无意地放在写字台上。

钟跃民心领神会地向前挪挪身子,把自己的手覆盖在何眉的手上,何眉的另一只手立刻作出反应,也轻轻地握住钟跃民的手。何眉感到钟跃民的手很不老实,他在抚摩她之际还忙里偷闲地轻轻挠几下她的手心。

钟跃民手上忙着,嘴里还没话找话地说:“才25岁?你的谋略和年龄很不相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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